这一番话说出来,不但是骆飙听傻了,就连那个躲在一旁的书童也有些发懵。
杨书呆子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五岁小孩都敢冲他砸泥巴,骆府的癞皮狗冲他叫唤他都能吓得尿裤子……
这样的人,居然还敢跟骆飙决斗?
还公平的?
他以为他玩啥呢?
骆飙沉着脸看了杨陵半晌,冷一笑一声:“好你个呆子,几日不见,脾气倒是见长!单挑是吧?成啊!少爷我抽巴不死你!”
说罢,便见骆飙一转头,对书童喝道:“去,把内宅的家丁、丫鬟、仆役、伙夫、烧水的洗菜的统统给我叫过来,让他们看看敢跟本少爷叫板的下场!”
“是,少爷。”
书童听了骆飙的话,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转头出去了。
临走前他还充满同情的看了杨陵一眼,目光中全是怜悯。
那书童走后,骆飙使劲的将袖子挽了一挽,跃跃欲试的瞅着杨陵,两只吊眼唰唰的往外冒光,浑身憋着一股子蛮劲,决定一会在众人面前使劲地修理他。
“杨先生,您先请吧!咱们去院子里比划!”
骆飙将大袖一摆,风度翩翩的对杨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且极为难得的叫了他一声“先生”。
杨陵面色平静,轻轻的摇了摇头。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与我们这些当老师的不无关系……如今你我师徒要在人前打架斗殴,做那匹夫之事!日后必成为邻里街坊饭后的笑柄谈资,我有什么脸面走在前头……你若是真的不想要这张面皮,便走先吧……”
这话说的很是落寞,话语诚恳,颇有为人师表者的自责之情。
听了这话,骆飙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点淡淡的酸楚感觉。
看着杨陵平静淡然的面孔,骆飙竟然平生头一次的升起了个奇怪的念头。
这些年……我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但想法仅仅是一个瞬间,与生俱来的狂野和后天养成的傲气瞬息淹没了骆飙的那点是非观念。
表面上看,刚才的犹豫根本似不存在一样。
“哼,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管你走先走后,本少爷今天必须好好拾掇你!”
骆飙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先向外走去,边走边道:“放心吧,本少爷尊师重道,一会尽量手下留情,不打你脸……”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骆飙乍然感觉到后脑一股劲风飙过!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一股强烈的痛楚瞬间覆盖了他的大脑。
骆飙身后,杨陵握着前日在市集买来的戒尺,大马金刀,双眼冒凶光地站在骆飙身后。
杨老师适才萧索落寞的模样此刻已全然不见,换上的,则是一副阴郁的笑容,夹杂着冷漠、暴力还有乖张。
捂着被杨陵揍的直晕的后闹啥,骆飙断断续续地道。
“你……你敢偷袭?”
“啪!”
当头又是一尺,骆飙的脑袋开始往下“滴答”血丝。
“狗日的下黑手!我跟你拼……”
“啪!”一戒尺直接把他的话打断。
三记重重的板子罩脑袋打下来,任骆飙再硬的身板子,也不由得头晕目眩,跌跌撞撞的跌坐在地上。
杨陵一脸唏嘘:“你不是志在考武举人吗?这第一课就叫……”
挥手又是一记板子。
“哎呀~~~!”骆飙惨叫。
“兵不厌诈。”杨陵目光和善的把话讲完。
看他那模样哪像是在施暴,分明是一个年过百岁的得道高僧,悲天怜悯,普度众生。
骆飙此刻已是被戒尺削的头昏目眩,一丝红血顺着额头缓缓流下,看着杨陵那张斯文儒雅的脸,骆飙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胆寒。
书呆子……变妖精了!
从小到大,一向只有他欺负别人,从来就没有别人敢欺负他的份,可如今在这小小的书堂当中,他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给收拾了,一种从来没有过悲催与委屈感涌上了骆飙的心头,两滴硕大的眼泪顺着眸子缓缓地流了下来。
杨陵见状不由挑眉:“你怎么哭了?”
骆飙语气呜咽:“说好了单挑,你背后下黑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啪!”又是一板子招呼。
杨陵声色俱厉:“匹夫之勇!似你这般,若考武举,如何能过策论?这第二课就叫……”
“啪——!”又是当头一板子。
“欲擒故纵!”杨陵把话说完。
“姓杨的你疯了!本少爷不跟你一般见识!”骆飙此刻已是被打的昏头涨脑,跌跌撞撞的起身就要往门外跑。
谁想杨陵的速度更快,一个瞬间已是挡在了骆飙身前,抬起一脚直接将书房的门踹上锁死。
“考武举,还需得上第三课……”
杨陵缓缓地转过身,一脸和煦地笑道:“第三课,关门打狗!”
看着杨陵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骆飙吓得两腿直打摆子,牙齿咯咯直颤。
“杨先生……不,先生!学生觉得武举不好考!咱们还是读《礼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