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按照指引单要求，早上8点钟就步行到了三甲医院的内镜中心，前台取了号，等待操作室叫号。

做内镜的人很多，他取的号，预计10点多才能做。

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面板。

但是他现在不敢把它亮出来，万一被别人看到，他会不会被带走调查做科研？因为这玩意太不科学了......

没有麻醉的胃镜，做起来其实还是很不舒服的，从检查室里边做完检查出来的人，好多脸上都半死不活的，还有的人眼角挂着泪水。

旁边一个同样在等待的中年女人，明显被吓到了，把头缩在她老公的怀里抽泣。

那个男人安慰道：“宝宝别哭.....宝宝别怕，坚强一点，一会儿就过去了。”

你妹的，40多岁的女的，你叫她宝宝？

老杨撇撇嘴，羡慕且嫉妒，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这单身十几年的老男人的心情？

他大致观察了一下，大部分人做胃镜的时间从进去到出来，大概也就15分钟的样子。

“杨昭！”忐忑不安之际，护士终于叫了他。

进去，按要求服用了一个粉末药，躺好，心里反倒没那么紧张了。

护士开始插管子。

管子插到喉咙里是真的难受啊，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当然，他什么都吐不出来，因为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水米未进。

干呕了好半天。

医生显然是见多了，让他放松，暂时没有继续插管。

等稍微适应以后，管子才继续插下去。

刚开始，医生和护士还在有说有笑，好像是讨论你家儿子我家女儿什么的。但是后来他们逐渐沉默了，检查室里边一片寂静。

老杨感觉管子进来又出去几次，终于，护士说：“好了，到外面等报告。”

老杨出来后看了看手机，他总共用了31分钟，明显比大部分人用的时间多一些。

心里复又沉重起来。

过了一会，大屏幕终于亮起来了他的名字。

在盒子里面找了半天，没找到报告，问接待护士，护士看了一眼电脑，说：“直接去找你的主治医生，已经传过去电子档了。”

“不是都在这里直接取报告吗？”老杨问。

护士抬头尽量以温柔平和的声音对他：“嗯，也不都是，你直接去找医生吧。”

杨昭只好去了门诊楼找到自己的医生，杜主任。

此时，杜主任仿佛就是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他多么希望杜主任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开点药，回去吧。

杜主任调出来检查报告，看了片刻，眉头蹙了蹙：“活检结果要3天，3天以后你再过来吧。哦，对了，和家属一起来。”

杨昭不甘心今天没有结果，小心翼翼的问：“医生，根据您的经验是恶性的吗？”

医生皱了皱眉头：“这个不好说啊，要看最终的化验结果。”

其实，杜主任从医几十年，看胃镜图片就能99%确定，这就是癌症，而且是晚期！

老杨混迹于社会，察言观色的能力已经是基本技能。

他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又换了一种假设性的问法：“杜主任，假如是恶性的话，您看这是早期，中期还是晚期？需要做手术吗？”

杜主任知道，对重症患者隐瞒病情，现在越来越不好使了，毕竟真正傻的人没几个。

斟酌了一下语气，客观的对他说：“你非要这么问的话，我只能说手术的意义可能不大。但是，你也别那么悲观，可能没啥事，毕竟以活检化验结果为准，过3天你再来吧。”

杨昭知道杜主任不可能直接给他下定论，但他也基本内心明了，见问不出什么来了，起身告辞：“那谢谢医生，再见。”

“哎！”杜医生叹了口气，但毕竟生老病死也见多了，继续下一位患者。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杨昭还是身体冰冷，脚踩地上似乎都没有受力的回馈，大脑仿佛冻僵了般，坐在门诊走廊的椅子上，好半天缓不过气来。

从小到大的事情，仿佛电影一般，一幕一幕从他眼前划过。

最终发现其实没有多少内容，他的生活空白的要命。

高中毕业后跟父母卖菜。长大了，结婚生子，这可能是唯一一段快乐的时光。后来父母病逝，带弟弟妹妹和女儿生活。

现在么？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