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继续加力,那打手手掌发出嘎嘎的响声,骨头和肉像面粉似的被捏成一团,打手已经痛得不行,不由自主整个人弯下腰去,也顾不得他的职业脸面,本能地呻吟起来,手仍是吊在时来新手里,像只奄奄一息的鹌鹑。
英建磊和侯贝倒吸口凉气,在最倚仗的事情上失去优势,两人的气焰马上跌到冰点。
英建磊到底见过世面,一会儿回过神来,开口道:“这位,你算过江龙,我佩服,你喜欢呆哪儿就呆哪儿,不过也提醒一句,强龙不斗地头蛇,砀山是小地方,但也有自己一方人的性子,今天大家留上一线,兴许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时来新真不耐烦这些油子,婉转起来云里雾里的,都不知他想说什么,不过看来是软下来了,他手一松,打手终于得以解脱,捧着失去知觉的手,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低头走开。英建磊也不再说话,看了瑞芬一眼,带头走出屋子。
待这些人离开,房子里只剩下时来新和瑞芬,一下都清静下来,两人有话也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一阵,还是瑞芬先开口:“今天为了这事,连晚饭都没顾上做,你还饿着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煮。”
“不用太麻烦,随便下点面条就好。”
“好的,很快。”
这番对话,有点日常过日子的感觉。几天下来,连串意想不到的遭遇,使两人熟络了很多,其实以瑞芬平常一贯的冷淡性子,这已经相当不容易。
瑞芬手脚麻利,很快端出来两碗面条,一大一小,香喷喷冒着热气,大的自然是时来新的,用的是盛汤的大瓷盆,满满当当布着面条,铺上好几个煎荷包蛋、大片午餐肉,还有不少的青菜,份量巨足,撒上些葱花,看得人食欲大振。
时来新还是一贯作风,不多话,拿起筷子开吃,呼噜呼噜吃得痛快,瑞芬拿起小份的在他旁边坐下,见他胃口这么好,也有了点食欲,心情似乎轻松一些。
她吃了几筷子,突然问:“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时来新想了想,答道:“是奇怪。”
真是太不会跟女生聊天了,不过瑞芬确实想找人说说话。
“我跟他念书的时候就认识,一起上的初中,高中还是同班同学,他那时候高大帅气,体育运动特别厉害,不过就是喜欢打架。班上不少女生都喜欢他,但他只给我递纸条,我很胆小害羞,不敢搭理他,他就从高一追到高三。毕业后大家成绩都一般般,没几个考上大学的,但工作难找,除非离开家到外地去。他找我,跟我说离不开我,这辈子要定我了……”说到这瑞芬自嘲地苦笑起来。
“他条件也好,家里也不错,我们两家就把事情定下来。他心气高,不想像这儿其他男人那般没出息,要出去闯,闯出些名堂回来风风光光结婚,我对他说,好呀,我等你。”
“几年后,他也确实有了些基础,我就嫁到这镇上来了。那些年现在想起来,觉得真好,虽然他很少在家里,我在家等他,可心里实实在在的。但平淡日子过久后,人就会变,开始是因为我没生养,他家里有些意见,他都给劝开了,只是回来得更少。”
“有一回我受了些委屈,到宁越去找他,偶然间才发现,他原来在那边买了房子,跟一个女人同居,还生了孩子,真是晴天霹雳,把我彻底打蒙。才知道身边几乎所有人都知情,只是瞒着我一个人,直到我自己找出真相,我似乎被整个世界背叛,过去一切都是虚幻,真实又让我痛不欲生,那段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说到这里,瑞芬彻底没有食欲,放下筷子,眼神仍被苦痛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