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
“六年前或许是,但如今不是了。”
只听毕钊侃侃道来:“此事说来话长,当年龙崎战胜北燕后,皇帝玉尊要对功臣们论功行赏。听闻此战大捷是梁王麾下的无名沧军所为,故想对沧军主帅戚蠲加官封爵。但皇帝心思深沉,实则是在打沧军的主意。”
“为何?”
“原因很简单,龙北已被北燕铁骑践踏得千疮百孔,而彼时一片祥和的龙南突然出现这样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身为皇帝的玉尊如何高枕无忧?”
“但沧军已元气大伤,如何构成威胁?”
“话是没错,但你也不看看戚蠲,不,看看沧军的背后站着谁?”
“梁王?”
见毕钊投来肯定的眼神,烛更加疑惑了,“可梁王不也去救驾了吗?他若真要图皇位,完全可以在战胜莫顿后趁机北上,取而代之啊!”
“看来你并不知这俩兄弟背后的故事!”
于是接下来,毕钊便给烛普及了梁王玉岚与如今的皇帝玉尊之间的爱恨情仇。
……
龙崎乃九州之地,除国君所在「青州」之外,其余八州分别是北部禹州、西北沙州、中部中州、东北临州、西南云州、南部南州、东南樱州,分由各路诸侯自治统辖,称“八螭蛟”。
八螭蛟同尊皇帝为“真龙”。其中,坐镇九州最富之地东南樱州的「梁王·玉岚」为八螭蛟之首,势力与声望在当今诸侯中最盛。
可实际上,当年的樱州与玉岚都没有今日这般如日中天的地位,反倒远落人后。
至此再提一点,玉岚其实还有一层身份。
那便是玉尊的亲弟弟。
要说有这层身份存在,自家亲哥哥怎么着也得将亲弟弟分到一个好地方,可这结果却恰好相反。玉岚没想到自己竟被玉尊发配到了当年最荒凉偏僻、最穷困潦倒的樱州。
换作普通人,被分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估计早就躺平了。可玉岚却不一样,他拥有着超乎常人的远大抱负,在他看来,此乃上苍之考验。
于是他来到樱州后体察东南民情,快速融入到当地,而后试用各种手段整治当地,励精图治,埋头苦干,历经多年,终于让东南樱州彻底改头换面,一跃成为九州之最。
玉岚本人也因此事被龙崎人(尤其是东南人)奉为「贤德圣人」,龙崎各地说书之人关于这则故事的版本层出不穷,每每讲来都是脍炙人口。
但随着玉岚发展得越发壮大,玉尊知道再对他这胞弟放任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他对他的看法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二人的关系自那之后也开始时近时远,让人琢磨不透。
但天下人却也都明白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之间迟早要爆发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
……
听完故事,烛好似明白了他们的关系,表面上打得火热,实则心里都在算计对方。
“我懂了!”
话音落,毕钊便继续解释:“梁王救驾不假,但不过是唇亡齿寒。如若当时他们不一致对外,皇城一旦沦陷,南方必然为莫顿槊锋直指。届时若想将莫顿打败,便再无可能。”
“所以二当家的意思是,外部威胁解除之后,南北双方的实力天平已发生严重倾斜,最主要的是沧军这把利器恰好握在了俘获民心的梁王手里,这就成为了皇帝寝食难安的痛害。”
“不错,于是他才想通过封赏的方式,将作为沧军主帅的戚蠲从梁王手里挖过来,而后逐步再将沧军的兵权收归己手。当时这种情况,倘若你是我师哥戚蠲,你该如何抉择?”
“若不同意,就是违逆圣命,可若是同意了,那于梁王而言就是背信弃义,这……”
看烛也是一言难尽,毕钊哈哈大笑。
“你分析的非常对,所以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再夸一下我那师哥的脑子了。戚蠲又何尝不知皇帝老儿心中的盘算,他深知自己一旦进入朝堂,大概率会被解释兵权,甚者难逃一死。同时他又深知势大声威的梁王与皇帝的嫌隙已越来越大,此时跟了皇帝无异于自寻死路,故他未敢领下皇帝的好意,便以那三寸不烂之舌将那赫赫战功都尽数推到了梁王身上。”
“还能这样?那不就成欺君之罪了么?”
烛惊得站起来一脸的匪夷所思。
“欺君之罪又何妨?沧军击溃北燕是闪击战,夜里登陆青州滨,除他们自己人外,都没有其他人参与过这场战争。况且梁王当时为吸引北燕主力部队将支援皇帝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即便百姓口口相传的功臣是戚蠲,却无法证明,而且戚蠲本人站出来强行解释的话,谁还敢说什么?”
“所以就相当于死无对证了!这样一来既能保全自己,又报答了梁王的知遇之恩,妙啊!不过戚蠲为何笃定梁王就一定会伙同他欺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