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线锤子,织布裁小衣显然不够,还不到仲春,倒能单线合股织双棉线袜子穿。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给纺车上了油,慧聪才谢别了旁边织布的师姐,踏出织房。
昨夜守灵一夜没睡,白日虽小睡了大半天,可对久没熬过夜的慧聪来说,这会儿也有些受不了。
走在抄手游廓上,哈欠连连地挤着生理泪,双目难睁。
一道身影撞来,慧聪踉跄着往廓外的雨水里倒,腰部被人一搂,她的鼻子磕在对方的肩头,隐约还能嗅到股兰草香。
迷茫间有热气在耳边浮动,“告诉慧心,周家庄被袭。记住,一定要告诉她,青云寨响马袭村。”
慧聪回神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廓道上一晃而过。不觉追了几步,廓道上只余几根立柱耸在阴影里,那人早失了踪迹。
刚才的一切犹似一道残梦。
冷风夹着凉雨吹来,慧聪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冻的。
姜言睡的正熟,被“咣当”一声门响惊醒,不免皱了皱眉。
慧聪摸黑冲了进来,将手里的东西随手往炕上一抛,扑到姜言身上,扯着被子一通的晃:“慧心——!慧心!哪人说……说……周家庄被袭,”她一时有些迷糊,那人是说‘周家庄’被袭吧!可是慧心的家在奚家庄呀!莫不是自己听错了。
思虑间她立即改口道:“慧心!奚家庄被青云寨的响马洗劫。慧心,你咋办,你家玩完了。”
姜言一手揉额头,一手扣住她的手腕,整个人都被她摇晕了。
“冷静点!”厉呵一声,见她怔忡,姜言顺势一把推开她,坐了起来。
屋里没点灯,姜言晕乎乎地得出个信息,奚家庄被袭。
精神力毫无保留地朝奚家庄,席卷而去。
奚家庄在雨夜里一片静寂,奚家爷奶父母,睡得那个香甜。
只余二进院内的书房还留一盏油灯,堂哥奚兆烨正爬在书案上奋笔疾书。
姜言心下松了一口气,精神力绕过庄内,一路往四周扫视。
确定安全无事,她方松了口气,歪倒在棉被上。
“我说……你是不信还是被……被吓傻了!”见姜言沉默片刻不语,忽又倒在棉被上,慧聪一面怀疑对方没睡醒,一面又怕自己的话将对方吓出个好歹。
奚家庄当真有事还好!若没事,师妹被她这么无端一吓,奚家的人知道了还不得生吃了她呀!“我……我也是听人说的,你可别……”
“师姐听谁说的?”姜言缓了缓神,捏了捏眉心,一手拄炕支撑着坐起问道。
话被打断,慧聪毫不见外,反而松了口气,能坐起来就好,能坐起来就表示师妹没事。
摸索着将煤油灯点上,她一边回身去关屋门,一边道:“我也不知道呀!我纺完线从织房出来,在游廓上被人撞的差点摔在廓外的泥水里。谁知,那人扯着我腰上的僧袍将我拉进廓内,第一句话就说‘告诉慧心,奚家庄被袭。’第二句又是‘记住,一定要告诉她,青云寨响马袭村。’慧心,你家不会有事吧?”
“没说何是袭村?”
慧聪摇了摇头,“没。她说了这两句话,就不见了。外面黑乎乎的,我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声音也似……”
“嗯?”灯光下,姜言凝视着慧聪。
“没听过。”粗憨暗哑。
看得出慧心言语中并无说谎,姜言披衣下炕,伸手拉开门扉,夜风夹着雨丝吹来。
“啊切”一个喷嚏打出,望着茫茫夜色,寂寂苍穹,她的大脑更是清醒了几分。
「青云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