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两位叔伯回病房,奚承宜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快三点了。
四月的天,离山近,不到五点就起雾,雾蒙蒙暗沉沉天很快就黑了。
他带着侄子坐上牛车,便往外赶,经过太平间,地上的血液没人清理,干在地上,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奚兆烨年少好奇心重,不免四下多张望了几眼,“咦——!大伯停车!”嘴里叫着停车,在奚承宜还没反映过来时,他就已经跳了下去,好在医院里牛车赶的不快。
“吁——!”拉住缰绳,奚承宜扭头看去,奚兆烨已从草丛里捡了什么,边看边往回走来。
“大伯,你看,琥珀蜜蜡!”为什么认得,那是因为在他的记忆里,祖奶奶有串佛珠手串,就是有一颗颗琥珀蜜蜡串成的。
小妹出生后,身子弱,祖奶奶就将常年配戴染了香火的那串,琥珀蜜蜡佛珠手串给了小妹。
为此母亲愤懑很久,偶尔想起在他们父子三人面前,还要念上两句。
奚承宜凤眸一缩,松开手中的缰绳,跳下车来,迎上侄子伸手接过,只一眼,他便认出这是女儿佛珠手串上的一颗。
女儿的佛珠手串,用的琥珀蜜蜡不是最珍贵‘鹤顶红’,而是最为普通的蛋黄色。可它的价格却并不比‘鹤顶红’差,因为18颗蛋黄琥珀里面全是朵朵浸红的桃蕊,美丽无双;更独特的是它还散发着股桃木的清香。
世人皆知桃木辟邪,作为佛串,它随着奶奶在佛前供奉多年,不知是沾了佛香还是年代渐逝,让她的香味变得冷艳起来了。
总之,它散发出的桃木香越发清冽甘醇几分,可谓是佛家圣品。
“再找。”握着琥珀蜜蜡,奚承宜几欲失去理智,对着侄子低吼一声,他顺着血迹风一般奔向了太平间。
在门口被人一拦,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又一个跃起,将拦着的守门人,猛的一推,闯了进去。
里面的停尸不多,七八个他一溜扫了个遍,全是陌生的面孔,抖着手脚斜依在墙上,长出一口气,他才有心思考,记忆回笼。
来时,慧胜说,心儿跟着她师妹进了后山。
慧胜的武功到了四阶,她师妹虽说差些,可却自幼长于后山,对地型熟悉,怪如何一个心儿还是护得住的吧!
还有这琥珀蜜蜡手串,闺女有没有戴在身上都是两说,庵中觊觎者不少。
如此想着,心更定了几分。
这时,门口正好传来奚兆烨与门卫的纠缠,奚承宜借此机会,找出那具最新鲜的、最有可能和琥珀蜜蜡有关的尸体。
奚承宜将其身上的白布全部掀开,才发现对方赤裸裸没穿衣服,除了脸上血肉模糊外,胸口的那一刀最为至命。
身上身下搜查了个遍,不见第二颗琥珀蜜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