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胡杨哪也没去，每天中午晚上亲自去办公室盯着。

业务员上午下午都出去扫街，然后抱着电话疯狂的打。江涛负责把各区的拜访客户名单、电话联络客户名单、意向客户名单进行整理汇总，会议室黑板上的日报每天都在更新。

这一周，胡杨也没有逃一次课。第一学期开设的基础课其实很乏味，但胡杨每节课都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还不时的盯着黑板若有所思，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不知道的以为他在认真做笔记。

11月4日，星期四。

离正式截稿还有五天。

中午胡杨到达会议室，看到江涛在墙上贴了出单状况。

首先出单的是苏晓晓，搞定了一个连续三天的小豆腐块，收费900元。张丽娜出了单600元的，徐梅出了单400元的，黄忠和梁晓军没出单。

现在订餐的活儿交给了江涛，大家吃完饭聚在会议室开会。

“首先祝贺我们三朵金花都出单了！”胡杨带头鼓掌。

“从现在开始，我们还有五天时间收网，9号上午9点截稿，10号见报。”胡杨严肃的扫了一圈。

“我再次重申，集中精力先把声讯台的意向客户再扫一圈，已经签约的客户名字可以透露给正在犹豫的，让他们赶紧下单。记住，搞声讯的都有钱，但是总习惯拖到最后，这个习惯我们得给他们改一改。”

“以后，必须提前一周把他们拿下，广告面积越大越好，价格使劲往上抬，技巧都教过你们。”

这世的声讯台堪称暴利行业，因为没有相关的规则，所以想怎么玩都成。

九十年代电话普及催生了这个行当，一般是在报纸杂志上打广告，字面意思是帮你解除情感上的烦恼，然后列上几个情感专员的名字，比如甜蜜小妹、动感天使、温柔姐姐之类很土气的名字，配上数字9开头的一串号码。

九十年代声讯电话费是以分钟计价，一分钟大约是两块钱。什么概念呢，打一小时电话就是120块，那时候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元。这么贵的原因很简单，每分钟的收费除了电话费还要加上信息费，这个信息费就是声讯台收走的。

当你花了几百块和甜美小妹热聊的时候，算是彻底中了人家做好的套儿。对面会耐心的听你讲，你下流也好上流也好通统接受，你爱听什么她说什么，还会时不时的对你产生点倾慕，临挂电话还要勾引你下次接着打。

当你飘飘然入坠其中的时候，要是知道甜蜜小妹长什么样，估计三顿饭都能吐出来。这些声讯台雇佣的话务，往往都是年龄大一些的，甚至四十往上的妇女，聊天放得开，身段放的低能勾住人。工作地点更没法说，有的是办公室，有的是出租房，几个隔断里摆着电话，一个个黑胖油腻的中年妇女裹着棉被，深夜跟你探讨情感和生理问题，这就是甜蜜小妹的真身。

有的中学生用家里电话打声讯台，一月打出几千的大有人在。有些用单位的电话打，结果被查出来开除的也大有人在。

1999年，京都新闻报道了该市一个中学生，偶然好奇打了甜蜜小妹的电话，之后就彻底入套了，眼看着家里电话费蹭蹭的长，小孩一害怕就要收手，没想到甜蜜小妹翻脸了，说你就得天天打，你不打我告诉你家长、告诉你老师、告诉你同学，这孩子一害怕差点喝了敌敌畏。这件事见报后，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国家随后也开始开展专项治理，于是整个行业才逐渐烟消云散。

胡杨当然知道这行当的暴利，但没打算做，做人嘛，不管是否重生，必须要有底线的。

11月8日晚，会议室黑板上汇总业绩挂榜。

徐梅跃居榜首，总签单通栏一周，收了1.4万，还有几个小豆腐块，累计1.8万元。苏晓晓也签了个半通栏一周，收了7000，加上其他的累计1.4万元。张丽娜也不错，新增一个半通栏一周，收了7000，累计1.4万元。黄忠开单900元，梁晓军开单600元。总计6.1万。

收的全是现金，没有转账的，这也实属正常。小公司个体户，很多连对公账户都没有。

徐梅收了一口袋现金，怕坐公交被偷，打了出租回公司，胡杨直接签字报销，安全第一啊！

还剩下10号当天的几个小块没卖出去，胡杨按照业绩分配给三朵金花，免费赠送给意向客户。

总的说来，尽管业绩出的比较慢，但在最后关头取得了不俗的战绩。折算下来，首日的版面收益率达到200%左右。胡杨的目标可不是溢价一倍，而是三倍五倍甚至更多，不然岂不是瞎忙活了！

上月底，给新入职的员工发了上班一周的试用期底薪，但现在首战告捷，毋需多言，鼓励姑娘小伙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发钱！

本来该月底汇总决算，但胡杨决定先发一笔奖励，月底从奖励里扣除就行了，现在这股士气需要保持。

徐梅500元，苏晓晓400元，张丽娜400元，江涛100元，黄忠和梁晓军没有。

散会，回家好好休息，明日再战。

金钱带给徐梅的震动是巨大的，一周时间仅仅是奖金就拿了500，加上月底发底薪500，也就是说第一个月收入肯定破千，相当于自己过去四个月的工资，这种冲击比任何语言激励都直接有效。

忙也忙，累也累，但对一个来自山区的穷孩子来说，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我一定要好好干，争取过年回家把父母在信用社的2000元贷款还了，弟弟正在读高中，以后也能每月汇点钱让他多吃几顿肉。”徐梅暗下决心。

第二天上午，江涛用磁盘装了稿子去报社。

这之后，每天的广告提前一天时间截稿，除了极个别的客户临时增加，全部广告位基本预售出去，剩下小不丁的边角，就免费送。

办公室的热线电话也热闹起来，咨询的客户迅速增长。

江涛一个人守办公室根本忙不过来。

主动打电话过来的叫公共业务，接单的占三成业绩，其余由团队平均分享。

胡杨的事变少了，中午溜达过去看看数据开开会，晚上早早的把大家放回家，主要任务变成了搞后勤，比如买吃的用的，没事到郭家桥转悠，准备租两套房子。

郭家桥一带房子比较老旧，大多修建于七八十年代，但社区成熟，生活便利，有菜市场和各种店铺，早晚还有农民挑着自家种的蔬菜水果沿街摆摊，这时代也没有城管，想摆哪卖都行。

胡杨最后在三号院看中了两套门对门的房子，四楼门对门，右边套三，左边套二，全套家具家电，电视、洗衣机、冰箱是旧了点，但将就能用，等有钱了全部换新。

套二的自己和江胖子住，平时老加班回宿舍晚了也不方便，剩下一套准备留给冲锋陷阵、战果辉煌的美女们住。至于两个要死不活的帅哥，试用一月业绩不达标直接走人，还给房子，做梦！

房租价格是真贵，尤其是大学周边，一套房租相当于普通工人一月工资，全套家具家电的套三三百，套二两百。

胡杨手上钱宽裕，索性付了半年租金，两个房东拿着一沓新钞票，脸笑的稀烂，各种承诺不要钱的甩，纱窗坏了，修，家电坏了，立马修......

手头有点小钱，胡杨也明显懒惰了，没有刚租办公室的那股劲了，直接花钱找了两阿姨，打扫的干干净净。

换了锁芯，胡杨本来打算只给自个买床上用品、洗漱用品，后来索性买了五套，丢在床上让她们自个收拾。

看着完全符合拎包入住的条件，胡杨满意的离开了。

11月30日，星期二，下午五点。

月度业绩出来了，胡杨召开例会，总结上月展望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