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鸣大笔一挥,宣纸上狰狞扭曲的“全青衣”三字便出现,占满了一张宣纸,他丢开这张纸,使动毛笔,又在下一张纸上写下全青衣三字,写一张丢一张,扭曲硕大的全青衣三字布满纸张,一笔一划间充满怨毒。
邵羡默默盯着发狂的路子鸣,难道他不认识全青衣?三年前他又遭遇到了什么?谜团上又添上了另一个谜团。路子鸣写完最后一张纸,拿笔呆立片刻,扑到桌上嚎啕大哭,口中仍呼“全青衣”,十分怨恨,又痛彻心扉。仆人悄悄冥冥的攀在门外偷看,警惕的观察。
路子鸣哭了一阵,软软的摔在地上,像滩烂泥,邵羡注视着他,问道:“先生,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又为何离开马夫人?”路子鸣上身直起,两腿瘫坐,黑发覆面,两颗眸子幽幽闪亮,倏地盯见仆人,嘶哑叫道:“福顺,看茶。”仆人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点头离去。
路子鸣听脚步声消失,开口道:“三年前,三年前,一夜我去找莜情,那时我们的关系已略有些瑕疵,但我还是舍不得她,想与她修复。当夜我检查好装束,便出了门,到了半路,突然出现一名青衣人,黑夜下我看不清他的脸。青衣人不准我去见莜情,我就与他产生了争执,谁知他卑鄙歹毒,卑鄙歹毒······”
路子鸣心绪激动,大口的喘气,说道:“他竟使飞刀将我阉了!”路子鸣伏地痛哭,邵羡默然,此仇当真是不共戴天,过了阵,福顺端茶进来,低着头,不去看自家先生的狼狈模样,说道:“先生,茶来了。”路子鸣吃力站起,摇摇晃晃的走到椅子上坐下,说道:“请用茶。”
邵羡微点头,看向福顺,示意他下去,思考片刻,道:“那天之后先生就离开了开封吗?”路子鸣双肩微颤,低声发笑,说道:“没有,怎么会,我虽不是完人了,但对莜情的爱慕不减,伤好之后我又去了两次。一次在路上看见青衣人,吓得我直接逃回来,第二次到了莜情屋外,听见里面动静不小,我从窗户窥视,但被衣架上的青衫挡住,莜情在里面怒骂着‘没用’‘废物’之类,语气却与我在时一模一样,我心下黯然,便就此从开封消失,来到了洛阳。”
邵羡微微皱眉毛,问道:“你若是再见到青衣人能认出他吗?”路子鸣撩开头发,双目红肿,说道:“如何不能,难道少侠愿为我报仇雪恨?”邵羡道:“二月初二,开封城外,会有一场丐帮大会,若是先生愿往指证,在下感激不尽。”路子鸣喃喃道:“二月初二,开封城外。”他眼睛猛的一亮,凶狠若虎豹,说道:“少侠放心,二月初二我一定会抵达开封。”邵羡抱拳道:“先生一路小心,莫要让人看出了行踪。”
路子鸣听见邵羡提醒,慎重的点点头,眼见大仇有一线希望报得,他也不愿死在路上。邵羡告辞,出了鸣鹿私塾。私塾不远处,蹲有几个乞丐,监视着鸣鹿私塾的大门,看见邵羡出来,一名乞丐道:“邵羡出来了,快去通知鲁长老。”
另一名乞丐发足奔出,跑到洛阳一处院落,打出暗号,院门才略开半扇,乞丐闪身进去,快步来到大堂,见到鲁右江,将鸣鹿私塾的情况说出。鲁右江拧着眉头,来回踏出几步,心道:“邵羡来找路子鸣是为了什么?难道与我们的目的一样?”他想到内线回报徐长老曾与邵羡密谈过什么事,难不成老家伙委托了邵羡来调查当年这件事?
鲁右江指向回报的乞丐,吩咐道:“照旧监视鸣鹿私塾,若到了二月初二前十日路子鸣也没有动静的话,你们就立马掳了他奔赴开封,在路上给他把事情讲清楚,勿要粗鲁,他是读书人,性子高傲执拗,万一触怒了他反倒不好办。”乞丐称是,便要退出去,鲁右江喊住他,又道:“若他有出门的迹象,看往那边走,去开封你们就沿途护送,去其他地方,你们就暗中阻拦。总之一句话,二月初二的开封丐帮大会上我要看到此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