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明,邵羡推开了房门,走廊里光线朦胧,他踱步下楼,来到后院,敲响了客栈伙计的门。一人不耐道:“谁啊?”从床上起来,满怀恼气的打开门,觑见邵羡,厌烦道:“你谁啊?有什么事?”邵羡递出一颗碎银子,抱拳道:“请大哥通融一下,借厨房一用。”那人收下碎银子,睡意去了三分,态度缓和许多,疑心道:“你借厨房干什么?”邵羡道:“清晨有事外出,想先把昨日的药煎一道,好给病人吃。”那人递出钥匙,打着哈欠,说道:“那你快点,别给掌柜的发现了。”
邵羡道了声谢,开启厨房的门,寻到药锅,添入些水,便起灶熬药。窗外逐渐明亮,一缕朝阳斜着穿过窗前,过了没多久,客栈的伙计也开始活动。邵羡倒出药水,色泽纯黑,散发着浓浓的苦味。他端着药回了客栈,敲响朱小虞的门,喊道:“小师妹,醒了吗?”朱小虞听见邵羡的声音,被吵醒的恼色消失,慌慌张张的穿起衣服,叫道:“师兄,你等一会儿。”
她来不及穿鞋,赤着天足,急躁的将门打开,邵羡一眼便瞧见了她白皙玉嫩的脚,没好气道:“快将鞋子穿上。”朱小虞惊诧一声,又蹦蹦跳跳的回去套上了鞋,邵羡将药端入房中,嘱托道:“待会儿把药喝了。”朱小虞面色微苦,看着还冒热气的汤药,心中一动,问道:“师兄,你去熬药啦?”
邵羡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就记得喝下。”朱小虞目色中凝起忧虑,着急道:“师兄,你今早还要与郭柴决斗,怎么可以不养好精神!郭柴的快刀我见过,出刀极快,根本让人接不住。”邵羡摸摸她额头的秀发,笑道:“那不接便是。”朱小虞听见这话,怒气盈心,胸脯颤动,气道:“你不接······不接······接······”朱小虞声音越来越弱,眼睛一亮,领会到邵羡的意思,笑道:“师兄不接他的刀,那么郭柴的刀就算再快,也无济于事,师兄已然立于不败之地。”邵羡叮嘱道:“记得吃药。”朱小虞乖巧的点头,心里满意舒坦,嘴角噙笑,微微流露出得意的神情。
清晨众人用过饭后,便出了客栈,前往镇外,寻觅一处宽敞的决斗之地。七人来到树林旁,地面积雪犹在,邵羡与郭柴两边站定,朱小虞等五人守候在旁观战。双方见礼完毕,邵羡道:“请。”郭柴眉毛一皱,踏动脚步,他虽不习于先手,但邵羡既让,他便不与其客套。邵羡掌心聚起纯一真气,地面的积雪轻微滚动,在纯一真气的威势下一股股风劲诞生,郭柴临近,邵羡双掌并拢,打出纯一真气,强大的气劲卷起风势,铲碎沿途积雪。郭柴抽刀一斩,断气止风,刀身颤鸣,余音不止,余散的风势拂着冰雪消失。
邵羡一跃而起,纯一真气一掌掌轰向郭柴,郭柴挥动雁翎刀,舞成一面圆盾,刀光皎皎,若一条电光银蛟快速的游动在他身前,打碎纯一真气。邵羡收掌,又凌空一踩,本来接近郭柴的他倒退了回去,郭柴暴起,轻功展露,一刀斫向邵羡,朱小虞惊呼一声,观战众人也替邵羡捏上了一把汗。
谁知邵羡却使出千斤坠骤然落地,避开郭柴,同时手掌展开,抓向郭柴脚腕,郭柴见状,一脚踢去。邵羡五指一并,拍出一掌,郭柴微惊,立马散力收脚,邵羡手掌散开,大拇指和四指分开,再次抓向郭柴脚腕。郭柴刚才散力,力不贯达,脚腕立即被邵羡抓在手中,他不等邵羡发作,先行一刀削出,他已出了许多刀,刀势已久,快刀已老,再无出鞘时那股猛虎下山,威不可当的气势。
邵羡面对刀来,握住郭柴脚腕往后一抽,郭柴身体瞬间失衡,刀势也乱了起来,被迫中断。此时郭柴脚上回力,他当即展动身躯,凌空旋转,挣脱邵羡束缚,邵羡借此往后退开,落下地面。郭柴后一步落地,甫落地,他挥出几道清亮刀光,重新聚集了刀势,眼中锐意如刀,快步踏来。邵羡纯一真气成型,气劲外露,产生一道道凌厉的疾风。
两人又战到一起,邵羡拉开身体,始终维持一丈距离,这个距离远远超过了郭柴的刀围所及,长刀不及身,纯一真气的气劲却可轻易轰来。郭柴始才明白为什么白小丁不让自己来,并非自己的刀杀不了邵羡,而是邵羡的轻功远超自己,刀不及身,又如何谈胜?天岚山庄的轻功秘诀到底是什么?郭柴心底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好奇,但最令他在意的却是邵羡内力化气已经用得如此醇熟,距离聚气化刃还差多远?
听闻气刃凝于虚,而归于无,似于真,而假于形,锋利程度远迈刀剑,快刀再快,若是碰上可以将刀本身折断的神兵利刃,也无济于事,除非在对手还未反应前,便出手斩杀,这也是他快刀的奥义。
突然,郭柴反应了过来,他已经偏离自己的道,自己武功在于最初的那一刀,只在一刀,这才是自己所向披靡的关键,但现在自己却在与邵羡缠斗,这绝非自己所长,而是邵羡所长。
明白过来的郭柴,立即抽身后退,闪避开一道道纯一真气,收刀入鞘,身姿挺拔,屹在雪地上,残风撩发,衣玦翩翩,平复了焦躁的心态,犹如一块磐石,准备好了迎接风吹雨打。邵羡神色不由慎重几分,郭柴已想到了制胜的关键,他要硬抗纯一真气,这样他必败无疑,但他赌的便是邵羡不会那般出手,胜之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