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定好主意,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穆家村,求见穆子华。穆家村外一片杏林,过了溪边小桥,便看见一处村落,穆子华家便在村中一段。一座土墙院落外,邵羡扣响了穆家院门,穆子华家的老仆慢悠悠的走出来,打开门,看见邵羡两人,不待两人说什么,就道:“你们走吧,我家先生最近不见客。”邵羡、俏和尚两人疑惑的互看一眼,穆子华居然也有关门拒医的一天!邵羡心思灵活,想到什么,问道:“穆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老仆道:“生病了,还请两位等我家先生病好后再来。”天下闻名的神医生病了,这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邵羡道:“不知穆先生害的是什么病?”老仆神色闪过一抹愤怒,瞥了隔壁一眼,只道:“二位请走吧,我家先生的确没法帮你们。”俏和尚见他面色有异,说道:“能否让我们见穆先生一面再走。”老仆摇摇头,果断拒绝,便要关上门。这时,隔壁的一个老头走了出来,一身松垮长袍,头发乌黑,脸上噙着自得的微笑,翻过隔开院落的土墙,大大咧咧的进入穆子华家。老仆看见他本就生气,又见他如此随意的翻墙闯入,心中更恼,松开门,快步冲到老头前,嚷嚷道:“你来干什么?我家有门,难道你走不得门,偏生要翻墙?”
老头轻蔑的瞥了老仆一眼,满不在乎道:“这样过来近些。”老仆气得身体发颤,指着老头,怒道:“你个毒医,庸医!”老头哈哈干笑两声,说道:“我若是庸医,那你家老爷成了什么?小庸医还是蠢医?”老仆自觉一股怒气涌上脑门,就要气昏过去,这时屋里走出一个年轻人,劝道:“福伯,大家都是四五年的邻居,董先生的脾气你也知道,不要置气了。”年轻人又看向老头,欠身道:“董先生还请进。”老头冷笑一声,走近屋中,老仆跟在后面,唯恐老头做出什么不轨之事。年轻人瞥见门外的邵羡与俏和尚,略微迟疑,询问道:“二位可是邵羡和俏和尚?”
邵羡笑道:“正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年轻人忙出门迎了过来,抱拳道:“在下萧汉升,是穆先生的徒弟,家师有恙,还恕不能招待二位。”俏和尚道:“请问穆先生患了何疾?”萧汉升面露为难,道:“两位请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到屋内一叙。”邵羡两人随萧汉升到了正堂,萧汉升叹息一声,将原委道来。
刚才那位老头叫董老人,也是一位医生,不过他用毒胜过救人,五年前搬到了穆家村中,与穆子华比邻而居,一来二往两家就熟悉了。前段时间,董老人研制出一颗万毒丹,说是天下无人能解,穆子华不信,说他在吹牛,天下无不能解之毒。董老人一生致力于毒药研究,见穆子华在毒药方面挑衅自己,也是大为恼怒,两人便吵了起来,吵到激烈处,穆子华夺过万毒丹吞下,说要以身试药,解开此毒。虽然一吃下毒药,穆子华便即刻服下自己调配的解毒丹,但也仅是吊住性命,变成活死人,昏迷至今。
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往外传扬,不然穆子华岂不为天下所笑。萧汉升对此也束手无策,唯有研制出毒药的董老人才有几分解开剧毒的可能,刚才老仆对董老人态度恶劣便是出自此。
听完后,邵羡与俏和尚一阵沉默,萧汉升询问两人来意,邵羡便将倭寇与朝鲜之事简略的说了一遍。萧汉升思考一会儿,说道:“此事我也不知该怎么帮你们,不过家师的解毒丹还剩下一粒,你们可以拿去。”萧汉升从一旁柜子里取出一个药瓶,递给邵羡。邵羡迟疑,拒绝道:“穆先生身中剧毒,应该比我们更需要这粒解毒丹,恕我们不能收下。”萧汉升道:“此丹已对老师无用,董先生的毒千机妙变,诡谲难料,极尽精微复杂之理,若此丹有用,便早已奏效,它既只能护住老师性命,便再难有效,多服反而会令体内之毒融合解毒丹的药理产生新的变化。”
邵羡听萧汉升如此说,便收下解毒丹。萧汉升想了下,又道:“或许董先生可以帮你们这个忙,他浸淫毒道久矣,定有一些分辨毒药的方法。”萧汉升将邵羡他们引入内室,董老人正坐在床边替穆子华诊脉,福伯暗自气恼的守在一旁。萧汉升替邵羡他们禀明来意,董老人听了眉头一皱,不耐烦道:“我为什么要帮他们这个忙?”萧汉升赧然退下,歉疚的看了邵羡他们一眼。邵羡拍拍他肩膀,上前一揖道:“董先生,中原之毒我们大体都能识辨,唯独倭毒从未见过,其中的毒理如何,更难知晓,听闻董先生深得毒道之奥妙,所谓一窍通百窍开,就算从未见过倭毒,想必也有识别的手段,还请董先生仗义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