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不愧是个老油子,一番歪理邪说竟能被他说得如此大义凛然,清新脱俗。
人才,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不过,这倒更让楚宁喜欢这位胡憨憨了。
“老胡,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楚宁起身,亲自将胡县丞扶到石凳上坐下,又给他满了一杯茶:
“我也在体制内待过,很多东西也见得多。可我之所以这样做,恰恰是为了我们都能活下去,而且不是苟且偷生的活下去。
虽然我楚宁是孑然一身,可我也怕死。有些事情,你现在可能看不懂,但以后你一定会明白,今日我所做的是正确的。”
听闻这话,胡县丞心中虽然不满,可怒气却消散了不少。
只听楚宁继续道:“你说青山县鱼龙混杂,关系盘根错节,可你想过没有,你真正能依靠的是谁?是朝廷?
天高皇帝远,皇帝也管不了你。那靠世家豪绅吗?
别忘了,山贼打进城来,世家豪绅只需花点钱,出点粮食就行了。
而堂堂县令,竟被山贼掳走砍了头。你没有死,是因为你运气好,可你总是能这样运气好吗?”
胡县丞不语。
“所以,我们能依靠的只有百姓,只有把老百姓当人,让他们明白青山县是他们的家,他们只想在自己的家里过安稳日子。
只有这样,当某一天山贼再攻打县城,他们才会拿起武器,守护他们自己的家,也才会守护我们。”
一番话说完,胡县丞沉默了好久。
楚宁也不再多说,他知道这胡憨憨还是有些良心未泯的。
只是平日里待的环境久了,这么猛然一击,一时也承受不住。
“其实大人说的这些,卑职何尝不懂。”
胡县丞虚应着,一顿,又接着说:
“可大人真就不怕黄家势大,过后借机报复大人吗?”
楚宁知道他可能这么问,立刻答道:
“报复就报复了,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也总好过被人当狗,抬不起头做人的好。”
胡县丞立时喃喃道:“恐怕到时连狗也做不了。”
楚宁皱皱眉,道:“那咱们就不做狗,堂堂正正做一个人。
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
胡县丞咂摸了好久,倏地一举大拇指,赞许道:
“大人这话说得好啊!”
“咳咳……”
楚宁咳嗽两声,谦虚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敬佩一伟人说的。”
似乎被大人的诚心打动,胡县丞这时也沉下心来,索性挑明道:
“既然大人愿与卑职如此推心置腹,卑职有些话便也可以说给大人听听。”
“好啊!我就爱听你说话。”
说着,楚宁又给胡县丞满了一杯茶水,轻轻放到他的身前,笑道:
“老胡,你请!”
胡县丞颔首:“我想说的是关于黄家的事。”
随后他拿起茶杯,揭开盖子,轻轻将浮沫一吹,浅浅饮了一口,随后侃侃道来。
原来这黄家原是青山县老派势力,说白了,就是在黄天霸的爷爷那一辈就是地主,经营的田地已经传承了多年。
后来步步为营,又被黄天霸的父亲发展壮大,直到了黄天霸这一世才最终达到了顶点。
而在黄天霸成为青山县一等一的豪绅发家史中,沈保可谓是功不可没,甚至可以说是催化剂,加速了黄家的壮大。
这主要得益于沈保本是武举人出身,练得一身好武艺,投靠黄家后成为第一大护卫,门下养了不少打手,都是些地痞流氓,平日里坏事做尽。
不仅是青山县百姓,就是那些乡绅豪族都是敢怒不敢言。
说到此,胡县丞饮了一口茶水,脸色早已十分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