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香雪,对面有一个穿着粗灰湖绿布衣裙,头发用荆钗束成两个圆圆的发髻的女婢――这种打扮的女婢季连婉卿也是见过的,这在宅里少说也有二三十个,是最下等的粗使婢女。
因为身份低贱,从来不近前伺候的,再加之数量众多,这个女婢季连婉卿倒是从来不曾见过。
按说呢,这个婢女身份不高,见了香雪这样级别的,可是要毕恭毕敬的,就差不跪下来替她舔鞋,极尽讨好,这种现象,从前在四王府季连婉卿也算是司空见惯了的。毕竟有言“不怕官,只怕管”,真正能管到她们头上的人才最难缠,不得不好生伺候着,然而今天这个倒是有趣。
虽然这个女婢被香雪训哭了,但哭得可一点儿也不带讨饶的意味,闹腾着,一字一句中居然还带着威胁。莫不是香雪有什么把柄捏在她手里?呵,这就热闹了。
本来季连婉卿是准备直接上前去制止住她们的,但现在,她却心思一转,侧身躲到一棵树后,想看看她们还待如何。
见这个女婢居然威胁她,香雪怒斥道:“住口!你若再信口雌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哈哈,生气了?心虚了?别啊香雪姐姐。我知道你从来不把我们这样的奴才放在眼里,在你看来我们的命卑贱得很。当然,那也没关系,我们本来就为奴为婢,做的又是最下贱的活儿,谁让我们投胎投不好,连长相也比人差一截呢?”婢女的语气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幽怨:“可你为什么要逼我!”
香雪皱眉:“做了错事还嘴硬,有那么多歪理,不如想想该怎么把事做好!你洗的可是小姐的衣服,到了时间交不上来,本就该罚,扣你几个月钱怎么了?”
“可那是我给我娘治病的救命钱啊!今天的衣服比平日要多近一倍,你却一定要我按平时的时间交上来!”女婢歇斯底里地哭吼着:“我受够了!我告诉你你想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每次被扣下的月奉去了哪儿!我娘亲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横竖我就把你晚上偷偷摸摸出府的事情给捅出去,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香雪急了,左右张望两眼,确定没有人,这才赶忙上前去,一把捂住女婢的嘴:“你瞎嚷嚷什么!谁大晚上的偷偷摸摸出府了!”
婢女挣扎了两下,好容易才出了声:“小姐与十三王妃起争执的那一晚,别说不是你,你现下头上戴的镶东珠的簪子,可不是当年当年你在王妃院中办事时她送于你的?你平时宝贝得很,我认错什么也断不会认错它!”
香雪怒极反笑:“好你个贱婢,居然敢诬陷我,你以为,小姐和王爷会有空听你胡说八道?以你的等级,根本连到小姐面前去的资格都没有。”
婢女闻言,干脆狠狠推开香雪:“来人呐,都来看看呐,看看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都做了些什么!”
能做一等女婢的,多多少少会点儿花拳绣腿,香雪被女婢推得倒退两步,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抓住女婢的头发,就在女婢的惊叫中将女婢的头重重砸在树干上:“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胡说八道!”
方才两下,女婢的头就鲜血淋漓,但香雪根本就没有收手的意思,看样子是想活活将女婢撞死。
蹲在暗中的季连婉卿终于忍不住了,皱了皱眉,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就朝着香雪腿弯的地方掷了过去。
香雪“啊”地大叫一声,而后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