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小雨见是程放，心里不由得大惊，感觉像在做梦。只见他身着白色高领毛衣，外披一件驼色呢大衣，脸色稍显疲惫，头上、肩膀已然落了一层薄雪，也不知在此呆立了多久。

“我…”程放语音踯躅，看表情也没想到会迎面碰上小雨，自己也有些吃惊，不过几秒后，他忽然释然一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俯身从座位上拿起了个什么东西，随即朝小雨走过来。

小雨远远看到他手中的白色盒子，简单包装，很朴素的样子，越走近她越紧张，感觉脑袋有些宕机。

“送你的！”程放一手插在大衣口袋，单手递给小雨。

“诶？”我吗？小雨有些懵，不敢相信。

“还好，不算太晚。”只见程放抬手看了看表，淡淡地笑了下：

“圣诞礼物。”

小雨看着程放，呆呆地接过来，见程放一副要她打开的表情，便将盖子轻轻掀开。

“米菲兔？！”

小雨一看，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旁边似乎还散落着两颗糖果，抬头惊讶地看向程放。他抬手触了触鼻尖，稍显腼腆地望着小雨。

“圣诞快乐！”

“诶？…嗯，圣诞快乐…”小雨小声回应，刚要再说什么，却见程放后退两步，一转身向车身走去，方开门时向她摆了摆手，便驱车离去。

小雨愣在原地，看着车尾灯绕过远处的便利店，仍无法缓过神来——他来，就是为了送自己这个？

回到家，将米菲兔摆正，小雨将下巴抵在桌上，望着这只兔子发呆，想起上学时自己最常用的文具牌子除了晨光，就是这个呢。

“可是，为什么是米菲兔？”

对着兔子大眼瞪小眼，小雨满心不解，再一看盒子里的糖果，是两颗字母巧克力，随手剥开一颗丢进嘴里，有些嘶嘶凉凉的甜蜜。

“为什么突然找我呢？”她一边揉着兔子玩偶，一边枕着手臂自言自语道，说不开心是假的，但更多的却是苦恼和迷惑。明明她都决定不再想他了啊。

程放这边，拐过便利店时，见后车镜里的小雨仍在原地站立，突然有些后悔没再多跟她说几句话，明明他为了能赶上送她圣诞礼物，特意从荷兰飞回来…

节日前一天，程放临时被甲方叫去荷兰出差，连平安夜都是在客户Richard家里过的。处理完工作事宜，他陪Richard一家到荷兰著名的米菲兔博物馆参观，回想起高中时小雨似乎特别钟爱这个牌子的圆珠笔，便挑了一款米菲兔布偶，想要作为伴手礼送她。本以为要在荷兰度过圣诞，没想到第二天提前处理完事情，刚好能赶上最后一班回国的飞机，便匆忙预定。不知为什么，他不想缺席这个重逢小雨的圣诞。

临行前，Richard一家来到机场送他，对于节日里还让程放千里迢迢来帮忙处理工作，既感谢又抱歉，Richard的三个女儿似乎也很舍不得程放这个叔叔，偷偷将在荷兰传统Sinterklaas节日里收到的糖果，一人一块塞到了程放手中。

对于小女孩们的分享，程放很是感谢，当首都机场因为下雪延迟降落时，他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突然很想马上见到小雨，跟她分享这份甜。于是将剩下的两颗放进身边的盒子里，又看了看那只兔子布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东西本就是个伴手礼，如今要作为圣诞礼物送给小雨，未免太寒酸了些。罢了，不管怎样，他还是想见她。

本来飞机晚上8点左右就能降落，可因为傍晚一场不期而至的雪，程放又在飞机上多盘桓了2个多小时，待到落地时已然快11点，他不确定还能不能在圣诞节结束前将礼物交到小雨手上，便没有冒然联系她，想直接回家却又鬼使神差地开到了小雨所在的小区。

“这么晚，她已经睡了吧。”

还有7分钟，圣诞就要过去，没必要再打扰她了吧。可即便这么想，程放却还是忍不住立在车前，也不知在等什么，谁知就在要离开的一刹那，转身竟见小雨迎面而来。有如神迹一般，他的心忽如长街上的雪遇见了午夜阳光，瞬间温暖融化。

神啊，她是听到他内心的祈祷了吗？

来时路上，程放曾想在送礼物的一瞬间拥抱小雨，可当方才第一眼见到她时，他便明白，只是让他看见她，他便心满意足了。而现在他又忍不住后悔，后悔没有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什么时候，他程放变得如此反复，优柔不定了？

“思想的巨人，行动的侏儒。”

程放突然想起热狗的这句歌词，果然，即便是自己，一陷进爱情也会思维混乱，行动失常吗？他不由得苦笑，一瞬间有些理解何姗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