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遮无法压抑内心的苦楚,香糯的菜粥变得苦涩,他放下碗筷,双眼通红,愧对生他养育他的母亲。
眼泪滑落。
“遮儿,你今日到底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蒋氏放下碗筷,粗糙皲裂的手放在张遮的额头之上,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
“没发烧啊。是不是姜侍郎家的东西很难修?”
蒋氏心疼又焦急。
张遮哽咽着:“娘,遮儿错了。遮儿以后一定坚守本心,做个好官,让您免于奔波劳苦。”
“我还以为你犯大错了,吓着我了。娘一直觉得你就是个好官。
你现在做得很好,娘没有受多少苦,你要是真的不想让娘担心,抓紧娶个媳妇回来。
你老大不小了,再不娶妻真想孤独终老吗?娘早晚也要离开的,你一个人该有多辛苦。”
“娘。”
张遮双手掩面,痛哭不已。
上一世就是因为娘亲相信他是个好官,所以才很难相信他徇私舞弊,即使罪证摆在那里,娘亲也不会相信,更加拼命奔波。
对娘亲的歉疚愧怍,他实在难以忍受。
今日是他重生回来的第一天,上一世经历的痛苦还未能摆脱出来,再见到姜雪宁本人后情动难以自持。
他为何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对姜雪宁的爱意越深,对他的母亲就越觉亏欠。
可他无法抑制情动,他好恨自己的无能。
彻底崩溃。
痛哭以后,粥已经冷了,蒋氏往灶里添柴热粥,督促张遮喝下一碗粥。
张遮洗掉脸上的泪水,吃完饭后又进入书房。
今夜应是无法安然入睡,于是他点灯继续补瓷盘。
他的心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嘹亮的鸡鸣声响起,张遮才把盘子修好,在昏黄的灯光下,修补过得痕迹并不明显。
他很满意。
收拾好一切之后,疲惫疯狂涌来,他眼睛都无法睁开,于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蒋氏已经起床去早市。
昨夜儿子熬了一夜,又大哭一场,光喝粥肯定不行。
她去早市买一点肉回来给儿子补身子。
姜雪宁一大早就起来,坐着姜府的马车站在张宅门前。
门没有上锁,但是她敲门无人应,也不见有人出来。
秋日的早晨有些冷,秋风裹挟着冰凉的水汽,从她的脸上刷过,湿冷的触觉让她汗毛竖起,禁不住的战栗。
早知道我就多穿点了。
姜雪宁缩着脑袋,抱着双臂,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蒋氏从早市回来,就看到一位身穿浅粉色长裙的姑娘站在自家门前。
与这个巷子里穿着短打的他们明显区分开来。
看着姑娘可怜的模样,难道是自己的儿子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蒋氏上下打量姜雪宁,这姑娘身姿摇曳,头上戴的和身上穿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
遮儿怎么会跟千金小姐扯上关系,她是最了解儿子的人。
遮儿从不与世家结交,更不要说招惹哪位小姐了。
世家小姐教养极高,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抛头露面。
一定是张遮惹到人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