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董建明心里胀胀的,也没有急着说话。
大哥的身影在他记忆里越发清晰了起来,那个不算高的男子,憨直憨直的。
父亲下葬后的第二天,十五岁的董建明站在门口迷茫极了,是他瘦削的手拍着董建明的肩膀说:“二弟,别担心,你好好念书,爹去了,大哥供你。”
他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形,二十一岁的瘦小男子,比十五岁的董建明矮了一个头,就这样用他瘦小的肩膀扛起了家里的重担,扛起了他的天。
他看到当时他考上进士授官回家祭祖时,那个瘦小的男子比他娘还高兴。家里不大的院子里站满了来恭喜的人,他看到他被挤到边缘,偷偷的松了口气。
他看到他当官以后,不怎么会钻营。只拿着微薄的束修。县里那两个小铺子每年能收四十两银子,那个瘦小的男子总是担心他在京城开销大,每每收了都托人给他带去了京城。
他知道他身体不怎么好,也舍不得吃药。他总想着兢兢业业的做事,等升了官,就把一家人接到京城,让他也享享他的福。
董建明看了眼随着信夹着的二十两银票,心里完全不是滋味,他抬头抹了把脸,摸到一把眼泪。
那个瘦小的男子,终于还是没享到他弟弟的福,去了,享年三十五岁。
赵玉婉在一旁看着丈夫神色一阵悲苦,后面竟满面流泪,心里咯噔一声,想到怕是出了什么事。
接过信一看,也沉默了。
信是董建明三弟写的,简单的问候后写道:
“大哥一个月前生病去了,大嫂本来也身体不好,承受不住打击半个月前也跟着去了。母亲接连失去儿子媳妇,也病重在床了。
大哥临走前拉着他到床前说,你二哥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做县令,肯定日子不好过,让他把收的四十两银子给他寄过来。
但是家中已没有余钱,他便挪用了二十两置办了大哥大嫂的丧事,给母亲买了药。
最后信里还说,让他安心的在这边好好做事,家里有自己,自己会照看好母亲和家里的孩子。”
赵玉婉是没有原身的记忆的,她在现代的时候是一个孤儿。没有体会过这种兄弟情深,但他看着丈夫手里的银子,再联想信里内容,字里行间没有一句责备,只有对董建明浓浓的担忧。
她也感动了,何况是拥有完整记忆的董建明。
她此时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轻轻的抱着丈夫。
董建明缓和了情绪后将记忆里的事情一 一说给了赵玉婉听,赵玉婉感同身受,也感觉眼眶胀胀的。随即说道:
“我们将他们都接到这边来吧,以后走到哪,一家人就在哪。
你既然接了原身的班,又有那个能力,就好好替原身照看好他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