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宏达偷偷看了一眼手腕处的两条线,代表功德的那条红线已经远远超过黑线,伸进袖口中的臂弯里。
这徐大师诚不我欺,惩恶扬善都是积累功德的,挣钱和积累功德并不冲突嘛,能让更多的人因为他吃上饱饭,就是大功德了!
天色擦黑的时候,确定了部分具体细节,拒绝了父女二人的挽留,决定冒雪离开。司机师傅早就把轮胎装上了防滑链条,没有这个东西在冰天雪地里是寸步难行!
父女二人把人送到门口,高宏达突发奇想要皮一下,对郑主任说:“老郑给儿女取名字也挺有意思,看来他对香港电影情有独钟啊!”
一谈到这个话题,郑主任有点不高兴:“老头子啥都好,就是起名字太随意了,我还有一个哥哥,你知道叫啥吗?郑少秋!这一家子两个大明星。”
“郑少秋?”高宏达猛然一怔,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是不是那个东郊的开发区书记?他没有继续追问,呵呵一笑,钻进车里和众人挥手告别。
看着车尾灯缓缓消失在雪幕中,郑裕玲轻轻拍落父亲肩头的雪花,扶着他走回办公室,给他续上热水。
老郑如释重负轻松的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说:“总算去了一个大病,咱们这样做有点太不地道了吧!?”
郑裕玲尴尬的笑笑说:“咱们不是也没有办法嘛,反正人家也不吃亏,以后咱们好好跟人家合作,别坑人家就行了呗。”
老郑摇了摇头说:“看电影看了一辈子,到头来自己也成了个演员了!”
当女儿的努力安慰:“这也不算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拉投资的一种手段吧!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批工人出去要饭是吧?”
老郑默不作声地闭上眼睛。
管鹏要回去收拾行李之类的东西,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要常驻工厂,和厂里唯一的老技术员一起试制样品,高宏达给他留足了钱,指示他日后设法改善员工的伙食,工资待遇也要提高,原本一个月五六百块的工资实在太寒酸,至于这运营成本,不是目前考虑的事情。
临分别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下次有事直接说,演戏很辛苦的!”
管鹏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十分尴尬的扭头下车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甚是缓慢,这给了高宏达一个重新游览京城雪景的机会,飘落而至的雪花在各种灯光的照射下,好像夏日里无数的飞虫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即便是这样一个恶劣的天气里,道路上的人流丝毫没有减少的样子,一个个行色匆匆,目不斜视,仿佛行尸走肉,好像只是把自己都当成了一个精密的机器,无暇顾及其他,至于欣赏生活中的美景,那是没有生活压力人群的特权。
这个千万人口的大城市,无数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漂泊到此,就是那浩荡的北漂一族,其中的艰辛他是领教过了,初到此地无依无靠,住着终日不见阳光的地下室,每天过着快节奏的生活,与其说是生活,倒不如说是生存。唯一可以支撑自己灵魂的只有虚无缥缈的所谓梦想而已,大浪淘沙,又有几个人能在这繁华都市中扎下根来?事实是绝大多数年轻人被迫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返回家乡,发誓终生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