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会遇到一个愣头青,上来就弄这么一出下马威。
“黎少尹是吧,差不多就得了,非得搞这么尴尬吗?”
黎少尹眉头一皱,厉声道:“放肆,本官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休要多言其他。”
江景辰见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如此年轻就能坐上从四品京兆少尹的位置,想来背后该是有家世支持。
这般态度显然不是交好的世家,那无疑就是威远候敌对的政敌方了。
运气可真是够好的!
“本公子若是不跪,你待如何?”江景辰满脸桀骜。
“若是如此,本官便治你一个藐视公堂之罪,先杖十下,再言其他。”
黎少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往公案上的签筒里拿出一枚红色令签。
“本官再问你,跪是不跪?”
公堂之上的两班衙差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这次苦主状告的是威远候嫡长子。
少尹大人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一层身份,一副“你若不跪,我便扔签”的架势,一时间倒有些剑拔弩张之感。
令签落地,他们这些衙差必须尊令而动。
一枚红色签,杖十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枚令签上。
寂静的公堂之上,突然响起一声极为轻浮的嗤笑。
江景辰倨傲不减,朗声道:“本公子劝你见好就收别太过火,否则到最后收不了场,会很丢人的。”
似他这般的勋爵子弟,虽还未入仕,可也算得上是半个官身。
且不说他父亲威远候还掌着刑部,单单世袭罔替的爵位,就足以让子嗣拥有不少特权。
黎少尹微微蹙眉,握住令签的手微微发白,既没把令签扔出去,也没将令签收回。
“你这般作态,当真不负仗势欺人的纨绔之名。”
“欺不欺人纯看心情,有势不仗那不是成了傻子了。”
江景辰耸了耸肩。
他收敛了些许气势,把目光转到了跪在一旁的三名佃户身上。
“就是你们三个诬告本公子欺压百姓?”
三个人,分别来自三个庄子。
其中长得尖嘴猴腮的佃户回应道:“不是诬告,而是事实。”
“对,你无缘无故解契,把我们赶出了庄子。”
“不仅如此,你还逼迫我们签卖身契。”
另外两人在旁附和。
黎少尹喝问道:“江景辰,他们三人所言可是属实?”
“不该是谁主张谁举证吗?你这官倒是当得好,反过来质问本公子属不属实,是当本公子因你一句话就能俯首认罪还是怎的?”
江景辰心里清楚,之所以会在这里扯嘴皮子,就是因为对方所掌握的证据,无法将他定罪。
解契是真,签卖身契也是真,但也为此付出了足够多的钱。
以他的身份,了不起落下个失信的名声,这已经是最严重的结果了。
衙门有状必接,这一点是没错,只是黎少尹从一开始的言行,就像是在无理偏帮那些佃户。
这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没等他多想,三名佃户齐齐磕头,高呼道:“大人,草民有人证。”
黎少尹立刻道:“传人证。”
衙差得了命令,将在偏厅等候的十九名佃户带上公堂。
十九人齐齐跪下,商量好似的,由为首一名较为年长的佃户开口。
“启禀大人,草民等人可以作证,江家三少爷仗势欺人,强解佃户租契,还逼迫佃户长工卖身为奴。”
另有一人紧跟着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高呼道:“大人,这是物证。”
黎少尹不动声色将令签放回到签筒,接过衙差呈上来的物证仔细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