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金并不想说话,并且丢出一双白眼。
一行人还未进入寿安堂,便闻到了淡淡的檀香。
吴老夫人端坐首座,手中捏着一串七宝念珠。
江景辰跨门而入,行了一礼:“孙儿拜见祖母。”
吴老夫人脸上只有惊愕,不见祖孙重逢的喜色,眸光中更是藏有深深的无奈。
“钱塘县不好吗?”
江景辰恭声应道:“自然是好的。”
既然好,为何要回来?难道是嫌受过的苦楚还不够多?磨难还不够深刻?
吴老夫人没能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只轻叹道:“回来也罢,这里始终是你的家。”
江景辰正色道:“孙儿此次回来,尚有一事不明,需请祖母解惑。”
吴老夫人垂下眼眸,手中念珠轻轻转动,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大老远回来,就只是为了解惑?”
江景辰笑了笑,对身后二人挥手示意:“你们两先到屋外守着,我有话要同祖母单独讲。”
青玉和万金恭声应是,双双退到了屋外。
吴老夫人想了想,也吩咐随身伺候的嬷嬷丫鬟一同出去,顺道关上了房门。
“你这孩子早慧得很,打小就聪明,相信祖母不说,你也能够猜到一些,当年你母亲生你时难产……”
江景辰摇了摇头,打断道:“祖母,我想问的并非是我母亲的死因,而是想知道当年为什么会是我母亲?”
“为什么是你母亲?”
吴老夫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沉思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是了,你母亲出身商贾之家,按理说是当不了侯府世子的正室原配……”
士农工商,哪怕是江南巨富之家,也不够资格当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更何况是名声不显的秦氏之女。
当年那样一桩婚事,满京城也就威远侯府独一份,不知笑掉多少京贵的大牙。
可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她的公爹,老威远侯将祖宗家业败了个精光,只余下不能动的爵位,以及那些永业田。
其余能卖的,几乎全都被卖了个干净,世袭罔替的威远侯府,也就剩个名头好听。
这点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京城稍微体面些的人家都清楚,可远在江南钱塘县的秦家,他们可一点都不清楚。
威远侯府既要面子,也需要银钱填补窟窿,而秦家需要权贵当靠山,于是……
最开始是谁先提了一嘴?又是谁从中撮合来着?
吴老夫人翻阅了脑海中尘封多年的记忆,也许是太过久远,有些细节已经回想不起来。
只记得她在喝媳妇茶时,曾对秦氏说:“你是世子夫人,未来的侯夫人,嫁进侯府是来享福的。”
是了,当年,是她骗了江南秦家,骗了秦氏女,以至于秦氏嫁进来后,没活过第三年就没了。
江景辰见祖母陷入沉默,便主动开口道:“外祖父曾言,当年为母亲说的是京城正四品的官宦子弟,外祖父起先没曾想过要高攀威远侯府。”
威远侯府再落魄,顶着世袭罔替的爵位,对于任何商贾之家来说也是高攀。
秦家当年在江南称不上巨富,只不过是小有资产,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人脉,也不知怎么会被祖母看中。
是谁在算计秦家?江景辰两世为人生而知之,却也没办法知道未出世前的那些事儿。
“祖母,当年是谁向您提起秦家,提起我母亲?”
吴老夫人有心说些什么,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当年张神医断言你活不过二十岁,现今又是怎么说?可是将你身上的病根彻底清除了?”
“祖母这话题转的可真是生硬……”
江景辰紧跟着嗤笑道:“您说病根?难道不是余毒吗?祖母是当孙儿傻?还想替那一位继续掩瞒?”
“你……果然,你是知道的……”吴老夫人身子一僵,随即露出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