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怎么了?”
“嘘!”
虞红让苏醒别说话,继续缓慢地开着她的车。
苏清河仰躺在汽车的后排座椅上,双目紧闭,沉默不语。
他心里堵得慌,伤心得要命。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两个孩子身体里都流着他的血,按理说,他俩有着浓得化不开的亲情,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碰面就掐,冷言冷语。虽不至于像深仇大恨那样,但总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争吵一次,彼此伤害一点,心里就会留下一道裂痕,次数多了,不断地累积,心里的那道裂痕就会裂开一个大口子。再想要愈合,就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即便是愈合了,心里也必然会留下一个大大的疤痕。
过去在老家小镇上,两个孩子亲密无间得像一个人似的,哥哥呵护着妹妹,妹妹依偎着哥哥。
他们来到大城市,读书、工作,各自生活在各自的圈子里,来往少了,亲情淡薄了。偶尔遇上什么事,达不到彼此的预期,各自摆出自己的道理,在争吵中求得统一,这不是很好吗?
只要闺女一说话,就喜欢钻牛角尖,连讽带刺,尖酸刻薄,恁谁也受不了,哪怕是她哥。
现在儿子也不知是咋了,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遇事总是躲着的一个人。
你说你干嘛去惹她呢?
他这个做父亲的,以前待在老家,见他俩面的时候少,而且他俩在他面前总是相安无事。他来岚城后,见到了,他就不可能不管。
他从闺女的只言片语中发现了,两兄妹心里的芥蒂,多少与钱有关。他想,只要他一碗水端平,都好解决。这次为闺女结婚的礼金,他做了一些努力,起初效果还不错。
他觉得两兄妹之间水火不容,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虞红把苏清河送回小区,并没有离开。她看到爸那痛苦的表情,心里也是隐隐作痛。
她知道,苏芷晴今天出嫁,恐怕苏清河心里早就认定 了,闺女从此将永远、彻底地离开他,那种父女情深的割舍,他本来就悲喜交加,心如刀割。又遇上俩兄妹在热闹的婚礼上针锋相对、唇枪舌剑,让亲戚朋友笑话。
做父亲的心里该有多么的悲伤欲绝。
这个时候的老人,更需要亲人的陪伴。
虞红把车停好了,带着儿子跟随苏清河上了楼。
苏清河回到家,一句话也没说,上床躺下了。
虞红没有想好怎么样去劝慰爸,就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她让苏醒动作小点声,别打扰到爷爷。她自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尊雕像似的。
过了很久,也不知是多久,苏芷晴带着两个年轻小伙子回来了。
苏芷晴换上了平时穿的衣服,脸上的妆容也褪去了,不像婚礼上那么光彩照人,显得有些苍老。
苏醒叫了一声“姑”。也没谁教他,他却非常懂事,自己跑到走廊上单独去玩了。
“嫂子,爸呢?”苏芷晴问。
虞红没有吱声,只是用手指了指爸睡的房间。
苏芷晴推开婉芳的房间,开始吩咐两个年轻小伙子搬她昨天晚上打包的东西。
虞红问:“芷晴,你这是做什么?”
“搬家。”
“搬家?搬到哪里去?”
“搬到郝如家里去。我结婚了,难道还住这里吗?”苏芷晴说着说着,话里就有了异样的味道。
“那郝总人呢?你们怎么不一块上来?”虞红并没有意识到,还在貌似关心地问这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