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砚九本来要陪同尚京出差。
关于出差,他是不情愿又情愿的。
不情愿在于他不想离晏阳市太远,尚京万一中途精神不稳定,想拆了自己,自己找帮手都不方便。
情愿在于砚九……真的从没有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
傍晚,砚九下班回家,只见沈十安竟然已经把砚九的东西收拾好,直接扔到了大门外。
按照沈十安的话来说。
砚九有所欲求,有想去的地方,有想看的风景,这是一件好事。
他不想看到砚九一潭静水一般,安安静静的坐落在晏阳,心里不起波澜。
这不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
可是将要出发之际,砚九便向尚京请了假。
候机室中,尚京依旧漫不经心的翻动文件,但他的声音笑吟吟的,听着有点吓人:
“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砚九叹气:“白家的长辈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一趟。”
白修诚是从来不给砚九打电话的,他连砚九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
但是白家那些长辈却不一样,那些长辈从未养过砚九,从未关爱过砚九。
却在砚九成年后,经常要求砚九定期汇报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见过什么人,有没有做给白家丢脸的事情。
他们是万分不放心砚九的,他们认为砚九身体中流着卑贱的血液,充满着不确定性。
砚九本来可以对这些长辈置之不理。
可是白家却扬言白家养大了砚九,砚九要知道感恩。
是啊,“养大”了,一个小婴儿是不可能自己长大的。
给一口水喝也是养,给一口粥喝也是养。
砚九是长大了——没有饿死在他那可悲的童年。
瞧,在他别无选择时,与白家产生的牵连,这牵连要如何斩断呢,他又要如何“报恩”呢?
砚九想不明白。
他并不想赴白家长辈们的约,但是没有办法。
那些所谓长辈最会用手段了。
若是不赴约,就会派人一直跟着砚九,派人一直调查砚九。
砚九屋子里的成分非常复杂,且都是暴躁性子,可是经不起旁人的调查。
是以,砚九睡到自然醒,终于不情不愿的去了白家。
他在门口等了好久,才有一个帮佣过来开门接他。
坐在沙发的时候,更是连杯水都没有。
但是砚九对于这些已经习惯,每年都来这么几次。
约么等一会会有一个秘书一样的人,过来对自己进行盘问。
没想到秘书一样的人没等来,却等来一个老头子以及一个4、50岁的女人。
那女人看向砚九的目光是不屑的,但开口时却是热情的:
“哎呀,这是砚九吧,好多年不见了,都长这么大了。”
砚九淡淡应了一声:“嗯。”
女人的语调尖利了一些:“怎么和你二婶说话的,连问一声好都不会吗?”
砚九困顿道:“白二夫人好。”
这白宅之中,女的叫白二夫人准没错。
一旁的老头子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十分威严道:
“砚九,这次是有事情通知你。
你准备准备,下个月和周家的少爷领证结婚。”
砚九终于轻轻笑了笑:
“老爷子,您看您,年纪也不大,怎么脑子就不好用了呢。
您忘了我是一个私生子,让私生子去联姻。
你们这不是折辱那个所谓的周家吗?”
一旁白二婶赶紧接茬:
“怎么会呢,你怎么说也是修诚的血脉,嫁过去白家也不算我们糊弄周家。”
听闻修诚的血脉,砚九的眸光终于冷了下来,但是那个二婶浑然不觉,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砚九,是这个样子的。
我的儿子和周家的周景从小是有婚约的,本来这是和和美美的一件事。
可是就在前几天,那个周家少爷去斩杀一只大妖,撞坏了脊椎,半身瘫痪。
这我儿子过去和周少爷结婚,这不就是要照顾一个残疾人吗?
这可不行,我儿子他年纪还小,长得还好看,是全国小提琴冠军。
他以后还有大好前途,如果是以前的周少爷,和我家儿子倒是般配。
但是现在……”
说着,白二婶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于是她握住了砚九的手:
“砚九,你听二婶说。
你看你,没啥灵力,还没啥特长,更没啥正经工作。
人家周少爷配你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你肯定会照顾人的,我家儿子从小娇生惯养,哪里会照顾人?
你身后也没个依仗,你和周少爷结婚,能互相帮扶。
二婶我呀,也就放心了。”
砚九终于忍不住笑了,太好笑了不是吗?原来人真能够无耻到这个程度:
“白二夫人,难不成我还要谢谢你吗?”
白二婶甚至有些得意:“这都是长辈应该做的,你也不用太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