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所以外界的传言不似作假,城主真的会娶很多小妾,可是…为什么她没有遇见过。不只是她,雾瑗和师兄们时间最长,为什么也没有碰见过。
“城主娶的这些女子,大多是家里开支供应不起,卖给城主府当小妾的”。似是猜到她的疑惑,老管家主动解疑,“进入城主府之后,城主会为这些姑娘安排活计,也就是所谓的城主府的丫鬟,不只是这些可怜的被家人抛弃的姑娘,还有城里的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女乞丐,来到我们城主府,我们也会尽量的安排工作”。
林汐舔了舔嘴唇:“………”。
还是哪里不对?
“城主真是爱民啊”。林汐想了一会儿才说。
老管家笑容不减,即便知道对方望不见,“作为城主,这是他应尽的职责,应该的”。
林汐浅笑不语。
“新娘应该安排在偏房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宛如行尸走肉的丫鬟走过来机械性的奉告道。
“走吧,夫人,可别误了时辰”。老管家提醒道。
“嗯,走吧”。
老管家扶着城主夫人慢悠悠的退下,留下一脸疑问的林汐。
手指无意识的叩击栏杆,焦躁不安的情绪快要将她淹没,但更多的是狐疑。
她好奇…城主府发生了什么?又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这么多怨气?而且…又是如何的很好的在青天白日镇压?还有百家县外的森林………
一切都显得可疑。
城主走进后院的一处偏房。
偏房内,少女的哭声不减分毫,依旧伤心欲绝的抽泣着。她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的消息,说每一个嫁入城主府的新娘,都没有机会活过第二天,这让她怎么能不怕。可害怕到底抵不过贫穷,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而且弟弟以后又要娶妻,在城主府和卖进怡红园中,她犹豫了好久,反正都是死,咬紧牙关,嫁进了城主府。她想着…万一呢?万一上天能眷顾她一回,她能侥幸活下来呢?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推开的声音,她本能身子一颤,紧张的捏紧自己的手帕,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就像她的哭声,明明拼命的要紧牙关,依旧溢出声。
“哒…哒…哒………
开始近了………
越来越近了………
脚步声停止,红色的盖头底下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看做工,精细又精致,刺绣复杂但纹路清晰,特别是那一朵红云,栩栩如生。绝对不是小富人家能穿的起的,就如她身上的这件嫁衣。以她的家庭,他们努力了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穿,或者说是舍得穿这样的布料。这是城主府准备的,不包含给“她的聘礼”里。
两道呼吸安静的回荡在房间,一道沉重,一道微弱,整个房间透露着莫名的压抑和危险。
少女揉搓着手帕,紧张的放缓了呼吸,而不出声的男子更加重了她的紧张。满是压迫,她不受控的想要逃离的念头从男子进屋时就没有停过。
她决定不能坐以待毙,既然都已经被卖进了城主府,那她就要认命。
她深呼一口气,张了张嘴,一鼓作气的正要开口破除寂静,却在喊什么称呼的时候愣住了。
她…字面意义上算是嫁给他了,所以…她应当…是喊他夫君的………
少女羞涩的红了脸。她今年十四岁,也算是大姑娘了。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单独和男子待在同一个房间,而这个人…还是她的夫君………
一切都好不真实。
她这个年纪,她的许多姐妹都被家里卖…不,是配婚给了其他有条件、有能力、能帮助家里解决困境的小伙了。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她,而今天,恰是她的生辰,过了今天,她真真正正是十四岁。
胆怯的情绪被羞怯取代。
少女红晕的脸更增添了几分娇气、明媚,她舔了舔嘴唇,最终迟疑的慢吞吞的喊出这个可能困住女子身份一生的称呼,“夫君……
“………”。
还是没有动静。
少女喊过这一声之后,头埋的更低了。
良久之后,“别这么喊,我夫人听到了,会不高兴”。
少女愣了愣,不明白他的意思,隐隐难过。可是,她也是他娶的夫人啊,虽然只是一个小妾,但他就是她的夫君。
少女不明白,只知道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是她的救命稻草。
如果他不要她了,她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回家吗?可父母说,既嫁了人,她就不属于那个家了,该随夫姓陆。
可不回家里,她还能去哪里呢?
她无处可去。
新婚之夜被夫家赶走,她会被视为不祥之人,人人退避三舍,人人可欺。
这是她的命运,没有其他出路,她想反抗,却怎么也反抗不了。
她受到的从小教育的思想,只告诉她要孝敬父母,听父母的话,所以尽管从小到大有许多不愿意,甚至是这一次不满意的基本定型的未来走向,她还是妥协了,因为要听父母的话,尊敬自己的父母,她不想背上不孝罪名,不想人人唾弃,人人喊打。就像是他们口中的女子无用,连学堂都不能进。可她不明白,她见过许多到百家县的女修士,她们很厉害,她们为什么就有权利呢?
嫁入夫家,要谨遵夫君的教诲,夫君的话为首要。这也是必须遵守且不得不遵守的。在她的印象里,好像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尽管在她们的脸上都看不见笑容。她那时就会想,她是不是也会过的如此凄惨,会不会郁郁而终,死后得到的只是嫌弃的白眼、松气的解脱,一捧黄土。这太可怜了,但这好像就是常态。她没有见到女子的权利。尽管错的是男子,最后的错误都会转移到女子身上。就像是隔壁的王二哥,他强迫了邻街的一个女孩,很可爱的女孩。她想不通,明明是王二哥的错,大家怪的、辱骂的却是那个受害的女孩子。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偏向女子。所以,女孩子自缢了,而王二哥只得了一个名为“风流”的称号。
她不满意这个世界,但是她更害怕死亡,尽管她十分恨这个不公平的时代。
于是城主的话让她慌了,她…会不会也像那个女孩子一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会不会像千千万万个家庭里的妇女一样,从没有体会过精彩的人生就遗憾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