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个被一百个仆人前呼后拥养大的少爷。如今家道中落,她也要想办法维持他的体面才是。
陶月儿暗自告诫自己,说好了要养他,就不能临阵畏缩,再困难都要去克服它!
陶月儿煮了晚饭煎完药后,便点了一盏油灯,照着香谱辨认盒子里的香料。
香料瓶中,每一种香料都只有一小份,小到很难用外形去辨认他们的种类。沉香、檀香、松木外形相似,粉末状如白芷、砂仁、细辛更是雷同。
临近午夜,陶月儿才将将分清楚沉香和檀香的性味。按照这个速度,再过一个月她也不定能认全这些香料。
花伶睡在草榻上,中途醒了两次,见着陶月儿仍旧没有歇息的意思,终是叹了口气,起身搬了蒲团在她身旁坐下。
花伶:“香料的种类繁多,已知的香料种类已经多达三千六百余,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会归在四个类别之中。这四大类分别是草本类,木本类,树脂类,动物类。”
花伶的声音很好听,清澈中泛着一丝懒意。
很显然,他还没睡醒。
但没睡醒,也无法看着陶月儿孤身苦读。他接道:“草本类香料,如霍香、茴香、香附、艾叶、细辛、佩兰、茅香等。”
花伶说着,将盒子里的香料一一取出,再根据香料的类别,将草本类的归置在一处。
“木本类则相对较少,如沉香、苏合香、肉桂、樟脑等。”说着,将木本类的香料划作一处,用一根枯草与草本类香料区分开来。
“树脂香,琥珀,乳香,没药,安息香。最后是动物类,如麝香、灵猫香、海狸香、龙涎香等。”花伶说完,将最后一个小瓶子取出,单独放在一旁,道:“这里面只有最下等的麝香,灵猫、海狸和龙涎香千金难求,他们不会给你。”
花伶的侧脸在烛火的映衬下,闪烁着如月华般的清冷光辉,眸子里映着跳跃的火苗,灿若星辰。
陶月儿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件原本枯燥而乏味的事情,在花伶的帮助下,似乎一切都变得水到渠成起来。她甚至不需要花费功夫去死记硬背,只要花伶说过一遍,她就能奉为圣旨,全部记下。
十天后,在熟记每一味香料的性味和形状之后,陶月儿的回忆里,除了香料,更多的却是花伶殷红的唇瓣,还有他堪比白月光般的细腻容颜,在每一味香料的烘托里,愈显芬芳。
考试这一日,陶月儿如约来到妙香堂。阮掌柜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就为了亲自查验陶月儿的学习成果。
阮烟罗从袖中拿起两枚香丸,问道:“你来瞧瞧,这是什么香。”
陶月儿接过,放在鼻下一尺处,用衣袖扇了扇,而后细品香风,缓缓道:“安息香,古书记载,烧之可以通神明,药用安息香大多产自陈国。宋朝以前,安息香一般都来源于波斯。安息香,乳香,琥珀,这一类都是树脂香。香烛地主要成分就是琥珀加安息香。”
阮烟罗点了点头,道:“说得不错,另一枚呢?”
陶月儿看了盘中置着的香丸,甚至不需要闻,便道:“乳香。古书记载是紫赤色,香方多用,一般功效是辟邪,治疗痛风,也可使缓解紧绷的身体和情绪,使人放松。乳香颜色越淡的乳香越好,最高等级的乳香称之为银香,它是很珍贵的香,百余年前,景国和琉国,还因为乳香引起过战争。”
阮烟罗十分欣喜,连连点头道:“不仅能辨别香料的性味,还能说出典故,举一反三的能力,实在教我惊讶。兰生,你要向他学习。”
兰生在一旁,看也不看陶月儿,对着阮烟罗恭敬的一颔首:“是。”
她对阮掌柜十分恭敬,可不论掌柜的怎么夸陶月儿,她对陶月儿却始终是瞧不上的冷淡模样。
很显然,她不喜欢陶月儿。
在她的眼里,陶月儿只是误打误撞的门外汉,担不起这份工作。
陶月儿不以为意,不管她喜不喜欢自己,仍是亲切的唤她一句:“师姐好。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正。”
兰生冷哼了一声,便算作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