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音楼居高临下,抱着银线低头看去,她犹带笑意,却森冷异常,“原来尚功今日,是为了求和而来。”
钱尚功看了看四周的宫女,宫女连忙退了下去,“你是个聪明人,也应当知道,许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耿耿于怀,又有何用呢?你死咬着不放,其实得罪的并不是我。到时候若是上头震怒,怕是贵嫔也保不住你。”
她抱着金线与孔雀羽线,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惦记着你姐姐,可是人已经走了,你又何必这么执拗呢?”
“尚功今日求和,无非是因为我水涨船高,已经不是任由尚功揉扁搓圆的那个掖庭宫女。倘若我今日落魄,只怕尚功会如那日雪地里的那般,欲将我除之而后快。
我从前都不曾向尚功求和,更何况今日呢?至于得罪了谁,不曾得罪谁……音楼愚笨,不知道有谁,只知道钱尚功您一人。”
求和,怎么可能?
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然是要不死不休。
钱尚功一愣,“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只知道她一人。
“音楼不才,前些时日替齐贵嫔帮着贤妃娘娘补了一件衣裳,正好……就是孔雀羽线的。贤妃娘娘还夸了我,并赐下金银,还想叫我帮着制衣呢。”柳音楼笑道。
其实那件衣服是芬蕊补的,她不过是为了帮芬蕊,所以出了个主意。由于补的别致,贤妃喜欢,而芬蕊投桃报李,也提了她的名字。故而顺带夸了她,又给齐贵嫔面子,说了两句客气话而已。
可是那又如何,钱尚功又无从考证?
而她和钱尚功说这些,自然不是她真的想放过贤妃,而是想逼得钱尚功狗急跳墙而已。
她说这些,不过是让钱尚功意识到,只要她
能给贤妃更大的利益,贤妃自然能一脚将钱尚功踢开。毕竟在贤妃的认知中,她和贤妃才真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贤妃随时可以推出一个替死鬼来卖好于她。
哪里有比钱尚功更好的替死鬼呢?
一件衣服的确不值得让贤妃拉拢她,可是她在半年之内就从掖庭宫女升为公主掌事,具有潜在的价值。
只有让钱尚功知道,她对贤妃来说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而自己也不打算放过她。钱尚功才会按捺不住的出手。
而钱尚功一旦对她出手,她就能置钱尚功于死地。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早已不是那个人人可欺的掖庭宫女。
而钱尚功,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