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宴犹豫了下,却并不答他的话。那尖细小孩存心道:“他当然知道,只怕他不肯告诉你!”小云拍了拍紫宴的肩膀,郎声道:“我知道。我带你去吧。等下你有援手?”
聂清风点了点头,也不废话。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青绿色云朵状的牌子来。那是他们宗派的腰牌,只有亲传弟子才有的。佩此腰牌者,不但上得了他云水仙山,更能直接进见掌门,每个亲传弟子均有一个。上面有个人的印记,必要时刻,也能依此物探查弟子的状况。
聂清风将腰牌塞入紫宴胸口,小云见状大喜,“你果然是名门正派,我信你啦!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说着便直接起身。
只是他人起到一半,又“唉哟”一声摔了下去。原来紫宴将他手死死地抓住,竟是不由他脱身,另一手却将怀中腰牌拿出,丢回聂清风身上。
小云狠心去掰他的手,紫宴只抓着不放,手指几陷入肉中。小云被他抓得生疼,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紫宴你发什么疯,快给我放开!再不放开,我真生气了!你如果不听我的话,以后永远别叫我哥哥!”
听他放出狠话,紫宴眼中含泪。手上却并不放松。嘴里哀哀叫着“哥哥,哥哥”,好不可怜。
聂清风知小云心意。那展观元心狠手辣,又习得种种邪法。到时他若与之对上,少不得有一番恶斗,这紫宴身体如此瘦弱,确实不宜带去
。他心中更有爱才之心,怕到时紫宴若是不慎被涉及,毁了他根基,实是可惜可叹。因此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提了小云的后领,便往后拉。他不拉还好,一拉紫宴整个人便被甩到半空中。好狠的孩子,到了这样,他的手还是死死地抓着小云。
小云见他将将要甩到石壁上,心中大急。紫宴身体本就不好,这一砸,还不得七窍流血!他口中喊道:“紫宴!”耳中听得一声凄厉的“哥哥!”两人均是两眼热泪肆流。
其实聂清风哪里会真将他甩开。早将他稳稳地拖了回来。他见这两个孩子赤子之心拳拳,便干脆道:“好吧,你也一起吧,无论如何,我左右护你们两个周全便是!”小云叹了口气,看着紫宴咬出血的嘴唇,颤抖的手指,再也狠不下坚持。
他心里想道,死便死罢。至少两人死在一块,也不算太坏。他却没把聂清风这一句话听进去。不知道聂清风是存了必要时候,拼着自己身消,也要护着他们的决心。
小云一手牵着紫宴,一手摸着石壁,慢慢地走着。待摸到一处湿润处,便停了下来。他将右手伸了出手,道:“仙长,得麻烦你一下,替我开个口儿。”
聂清风疑惑道:“开口?”
小云笑道:“对,你在这儿,划一刀。我用我的血灌满这里的凹槽,这门便会开啦。”他嘻嘻说着,将右手手腕处的伤疤晃了几晃,割腕放血之事,他竟说得跟在手上画个画儿一样随意。
聂清风细细看那石壁。刚刚没细看,现在仔细端详,果然上面弯弯绕绕好多纹路。每条纹路均宽可纳指。他脸色一动,“这岂不是要把你的血放干了才能灌满?”
紫宴冷冷道:“不然你以为这里养这么多小孩干什么?他的血是主要的。实在不够,便抓其它人的作数罢了。”
聂清风不知道竟有这样的内情,当下犹豫起来。小云劝道:“仙长不必担忧。方才你来之前,其实这个阵刚被用过,血想必还剩下一些。现在需要的量应该不至于要我的命。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出云,您别说让我放一些血,就是再放十天半个月的,我也是乐意的。况且,后面还得再放呢。”
他说的真心实意,与他对面的聂清风心里却不是滋味,紫宴在一旁面无表情,一只垂在腿边的手微微蜷起,颤颤巍巍。
聂清风抬起手来,引香花在袖中静静消失着,只剩下最后一枚花瓣。聂清风知时间不多了,吸了一口气,低低说了声“你忍一忍”,便从冠上拨下那素针,化为长枪,枪尖一晃,小云丝毫不觉得痛,手腕处便出现一条红线,血很快涌了出来。
三人直直地盯着鲜血,只见那血刚一落下,便被什么牵引着似的,飞到那凹槽中去,鲜红的血似一条蛇,越来越长,弯弯绕绕,聂清风能感觉得到,随着那阵法越来越完整,一股极纯粹的音韵从中发出。
那是上古秘境中的物品才有的气息,不知为何会在这样一个看起来诡异又血腥的阵法中发出。那血蛇足足将三人面前的整段纹路绕了三遍,方才静止下来。接着慢慢地渗透进去。
这山壁此时像是某种爱吃血的怪物一样,待那些血变成一层薄薄的血膜后,阵法便变成一个圆形的大洞,里面同样是黑呼呼的,寂静无声。
聂清风挽了个枪花,一股灵力便将整个山洞罩了起来。这灵罩含有他的气息,到时如果师傅赶到,定能妥善安排好这些孩子。
他将一颗丹药塞给小云,待他咽下,并抬步走了进去,小云脸上惨白,微微晃了一下,却很快便站稳了。紫宴抓着他的手,扶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三人这一路走的甚慢。这个阵法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聂清风的光明术不能作用。他又怕里面有埋伏,只能将长枪支在前面,左手提着怀霜,全身防备。好在一路并没有什么陷阱,三人终于在走了约一刻钟后,见到光明。
说是光明,其实只是跟黑暗相比。聂清风刚踏上坚实的地面,便被里面的气味熏得倒退一步。小云与紫宴却脸色如常,想来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