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茉面色一喜,快步靠近。
就听里头传来了一男一女激烈的争吵声——
“这厂子开一天,就亏损一天!咱们成天往里头搭钱,咱老娘躺在医院里住院费都要交不起了!你还在这里跟我扯什么人文情怀、爱国情怀?顾城屹,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谁家做生意不是为了挣钱的?可你呢?你挣钱是为了开善堂的吗!”
“咱娘的病有医院给治!从咱娘生病到现在整整两年了,你出过一分钱?厂子是在亏损,但是我少发过你一分钱的工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就是被那个日本人收买了,想要侵吞我的厂子!我告诉你顾傲霜,这事儿不可能!我就算砸锅卖铁,我也不会同意把厂子卖给日本人!”
“这都什么年代了?抗日战争早胜利了!现在讲究改革开放、要求老百姓发挥聪明才智各自发光百花齐放!多少日企在国内扎根建厂、收购民企,一个个都干的风生水起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么难?就你爱国?就你毛病多?人家说了,只要咱肯卖,人家把咱娘接到日本治疗去!”
“咱们国家有好中医!只是没找着!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娘的病一定有办法!但是让我卖了我一手创建的厂子,这不可能!我怎么厂子上下三百多号人交代?他们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他们个个都是要养家糊口的!”
“那跟我没关系!我不是开善堂的!我再说一遍,顾城屹,你今天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你要是不肯卖,我就不认你这个哥!这辈子都不会再认你这个哥!”
夏凉茉听了一会儿,渐渐把事情捋顺了。
她状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
但她还是礼貌地敲了下门:“您好,我有事想找一下厂长,或者总经理,可以吗?”
门内。
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人当即看向了夏凉茉:“我就是富贵花的厂长,也是经理,有事情可以找我。请问你是?”
这男人容貌俊朗,身材高挑,就是有些瘦。
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
身上是干净的衬衣以及黑色皮鞋,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质很清爽健康。
他对面有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浓妆艳抹的,看见夏凉茉身上的包时,激动地两眼都在发光。
她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抓:“这是真的假的?”
夏凉茉赶紧后退一步,将包护在身后:“你好,我找厂长有点事情。”
女人撇撇嘴,回头看了眼顾城屹:“我先去吃饭,回头跟你算账!”
她快步离开了。
女人走后,夏凉茉也松了口气。
因为她本意也是劝人家不要把厂子卖给日本人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自己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在顾城屹面前,认认真真地开始说。
“顾先生您好,我是想跟您谈合作的。我想,你们厂可能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我觉得这都不是事儿,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跟你合作一起把厂子建起来,一起把富贵花做强做大。”
顾城屹被妹妹吵得脑壳疼。
他看夏凉茉直接坐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也跟着坐下,问:“这位小姑娘,看你还没成年吧?你……”
“哦,您好,我夏凉茉,是刚刚来京市的。”
她打开包,从里头取出自己的介绍信跟录取通知书。
双手递上,又道:“我是京大的学生,我全家在河西省是做家禽养殖的,养殖的范围有活猪、野鸡、野鸭等等,我们家里的肉在河西省供不应求。这次因为我来京市上学,我家人跟着一起来京市定居了,但是老家的养殖场还开着呢,是开在山上的,所有家禽吃的都是纯天然的东西,健康也有保障。原本我们打算来京市开肉联厂,但我觉得,开肉联厂不如开肉类的食品加工厂,我刚好打听到富贵花,所以想来问问,能否合作。”
夏凉茉说着,又想起这男人死活不肯把厂子卖给日本人,看来对方很爱国。
可他妹妹却以老人的病为要挟。
于是她追加了一句:“还有,我的新婚丈夫是特战区的军人,我是军属,我不会骗你的。还有我外公,是京大医科院的院长,尤其擅长中医,还出版了很多医学着作,如果您答应跟我合作,我的身份不仅是军属有保障,不会坑您,我还可以请我外公出山,为您母亲瞧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