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杂面很快吃完。
两个小家伙碗里都没有残余的饭食,曹春生这才露笑的擦擦嘴,正准备结账的时候,三四个黑鲤鱼服的持刀捕快闯了进去,眼神十分四溢,一脸的刁横。
“衙门办事!都撤的远远的!”
宋宜心躲在曹春生后面,刚吃饱的小肚子压在他腿上,一道油腻随即沾染上去。曹春生叹了口气,正准备拉着两个小家伙离开的时候,角落里一个衣着破旧的书生忽地要破窗离开。
“嘭嘭嘭~!!”
半个拳头大的圆石破风而去,书生当即捂着腿倒地不起。
领头的捕快身上绣着两头黑鲤鱼,他小步走到书生旁边,双指掐住他脸两颊,硬生生的给抬了起来:“不是挺能躲的吗?你这家伙猜猜,是谁告诉了我你的踪迹?哈哈哈!是你家那妻子!人家早就厌烦你了。”
“如今,说不定就在我家公子床上淫叫呢。”
捕快的笑声肆意。
曹春生皱了皱眉头。
他撇过头去,书生一身缝缝补补的发黄白长袍,面色蜡黄,之前呆的饭桌也干干净净,只有一碗白水,不过么.....这书生到是越看越熟悉,好像是之前在周静婶子那儿拿道袍时遇到的家伙。
“春生哥,咱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晨宜合心思缜密,他拉拉了曹春生衣袖。
算了。
我也不与他关系有多好,如今虽然成了道长弟子,但归根到底还是个普通人。
摇摇头收回心思。
曹春生正要离开时,站在门口的捕快将刀横在面前:“这儿办事呢!没长眼睛?!”
捕快伸了伸手。
意思明显。
曹春生回过头,后面的顾客都站在角落,也不吭气,怪不得他们不出去,原来是要再收费。
“官府的人就这样?”
捕快听出了曹春生别样的语气,上下打量一下曹春生,噗呲一笑:“你也是本地人,该怎么办还用差爷我说?今天你惹到爷爷我了,没个三十枚别想出去。”
三碗猪杂面才两枚。
酒楼里小厮一月的工钱也才近七十枚。
而且平常镇民都是吃自己种的菜,或者山上的菌菇,下馆子的很少,这捕快上来就狮子大开口......
曹春生没理他,只是盯着这人。
蓦的一瞬,捕快眼睛闪过一道黑影,一道重拳随即打在他眼窝,紧接着脖子咔嚓作响,他就耸拉着头,跟着没脑袋一般径直的倒在地下。
嘭~!
脖子骨折,眼角充血。
他一旁的同伴本想上去救场,却被自家领头的呵斥一声:“没长眼的东西!道长的徒弟也敢动粗?!赶快把这废物拉走!简直败坏衙门的名声!”
领头的捕快抬起踩在书生衣服上的脚。
小步跑来。
“见过两位小道童,今儿是咱无礼了,您放心,我回去就让这家伙滚出衙门,去山上给您道歉。”
领头捕快弯着腰,身子颤颤巍巍。
如今可是在举办游行法会,五斗道长的名号几乎如雷灌耳,若是惹了他身边徒弟的不好,到时候吹上几句枕边风,不用自家开云大人说话,自己的捕快路就到头了。
“哈哈哈!”
“衙门不顾百姓苦,只知贵人口中语。”
“你这般的人物,对得起你身上绣着两道黑鲤鱼的官服吗?!强打百姓不说,又常年勒索财物,如今见没人能管制的了你,更加肆无忌惮,我那妻....我那妻难不成不是被你们唆使的!!!”
“你们的主子开明山!!狗杀的东西!!”
“畜生!!”
之前被石块砸中腿的书生搀扶着柱子站起身来,他充血的眼睛扫过曹春生,扫过两个小家伙,最后蓦的在捕快身上停留下来。嘴角缓缓张开,里面没一点油腥味的口腔开合的老大,随着他大笑之下,口腔中钻出的触手缠绕他全身,包裹成一个肉色的大茧。
“衙门不管事,那我就替老天除了你们这般的杂种!!”
“一群蛀虫!!”
嘭嘭嘭~!!!
肉色大茧血污似的散落开来。
店里杂乱的踩踏声穿了过来,站在血污上的那位贫苦书生目眦欲裂,头上高而方正的巾帽被撕裂,披散开的头发上带着血迹,全身赤裸,肉身内坑坑洼洼的还有触角在里面蠕动。十分丑陋,他尾巴骨上抖落一阵血水,一条一丈长的白色脊骨随即钻了出来。
嘶吼之间。
曹春生将水铁指虎套好,将两小家伙按在身后,鞋子一动不动,只紧紧盯着打颤儿的捕快。
“你们躲后厨去,别出来。”
“嗯。”
嘭~!!
领头的捕快踢开面前的椅子,手中长刀抖落半空的血水,凶猛的砍在书生胸口,却没有半点血水溅出来,甚至只是落了道浅白色的刀痕。
“你就这吗?”
书生张开嘴,锯齿状的尖牙粘黏着血水。
领头的捕快见这模样,他原本鼓起的勇气,如今彻底散了开来,身子亦止不住的抖动,甚至脚底下还落了一滩黄水。“我....我只是奉令办事,你家妻子不是我所逼迫,是她....是她自己要跟着明山少爷跑的,不是我的......”
“你说什么?”
“她怎么可能会弃我离去!!”
书生尖锐的五指插进他的脖子,皮肤上蠕动的触角似吸盘一般吸允捕快皮肉,捕快鼻孔扩张,刚要出声的时候,书生嘎嘣一声扭断他脖子骨,五指合一下硬生生扯下他喉咙管。
血水四溅,落了书生一头的红。
“哈哈哈!!你们在骗我!我妻子怎么可能弃我而走!就是开明山那家伙!!他之前就百般侮辱我,勾搭我妻子!!你们是他的走狗!!都该死!!”
吼吼吼!!!
细细的血水之间,甩着尾巴骨的赤裸书生撕扯尸体,狼奔豕突的跳出窗外,紧紧追杀着赶来的捕快。
“邪魔.....”
“怪不得县令即便是要恶了师傅的脸,也依旧强行让他管着这几日县里的安危。民生疾苦,世间哀声怨道,百姓无法饱腹,民不聊生。如此这般邪魔之气就会散溢世间,导致妖孽丛生。”
曹春生吐了口浊气。
身后的两个小家伙探出头来,小心观望。
“好好呆着,我出去一趟。”
他按下宋宜心这个胖墩的脑袋,紧了紧五指攥着的水精指虎,忽地踏出门外。探出鼻子嗅着半空血气,一头散着佛光的小鬼从他后背中钻出,指了指西北方。
曹春生环视四周。
奔袭西北。
朝着书生追杀过去。
再过一会儿就是法会,到时候乞丐跪行,曹春生所做的事情需要一些名声,一些在县里不同以往让小儿啼哭的梅县曹恶名,是真真正正的侠客名声!!
而诛杀邪魔书生,便是赚名声最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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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街道杂乱,小儿啼哭。
甩着一丈长的脊骨尾书生撞开木屋,他不顾刺鼻的火药味,一边啃食被撕扯成两半的捕快尸体,一边撞向了拿着火星子、弩箭,站成一齐的捕快。
“走狗!死!!”
书生目眦欲裂。
尾骨插在泥泞的土层中,勾接关节的韧带如虬龙盘扎,破风横击之下穿过两个捕快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