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县里的,是父亲冬天从外面捡到的流浪女,不是什么大人物。”
“流浪女....,明天歇息一天,我有事出去一趟。”
“哦。”
曹春生摇摇头,起身上了楼。
李家跟脚清楚,自己见过李元艺的红尘记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既然李纯合身上能有厉害的血脉,那就一定出自他的母亲,一个被李本海冬天捡来的流浪女。
————
次日,晨。
大日微微斜影,寒风凛冽。
曹春生肩上跨着一个土色小包,手里还提着一壶陈年的梅花酒,绕过一个个弯道,朝着平山坊去往猪贩山糠家的巷口里小步奔去。
“山猪贩又猎了头大虫下来,如今正在院子里切尸呢。”
有个苦工打扮的男人指着一个巷口大声喊叫。
“又猎了一头?我记得一月前不是才猎了一头吗?如今山里的大虫又多了起来?”
“我估摸着也是,县里最近也准备动兵呢。”
“动兵围大虫,好几年未曾见过这般场景了吧....我记得上一次动兵的时候,还是三水渔民打到梅花县了。”
梅花县三害。
其排名第二的便是虎,也称大虫。
县里地势两面环山,其中一座便是招摇山,上面立着一座五斗观,另一座便是大虫颇多的千手山,以前上面有一座座的佛家庙宇群,是供奉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的,只不过不知为何,如今的庙宇大多都破败,也无僧人供奉。
曹春生听了一会,便转身离去。
千手山他也去过,是个匪窝,不知怎么的,那山上自打庙宇衰落之后,便多出大虫,也不知它们都是吃什么长大了,一出来就是两三只一块,个头还不小,都快赶上一般水牛的个头了。
也因如此,才能被评为梅花县三害之一。
“上山杀虎。”
“还是一月两次....”
“若是一人的话,倒还真能称的上勇武的名号,不过么...若只是这般的话,等我痊愈之后,你也没必要再呆在梅花县当什么三害的名号了.....”
走到巷口的末端,曹春生终于在一处血气浓郁的几乎散不开的土墙上停下,周围到处都是飞动的苍蝇,开裂的墙皮被一些黑糊糊的物质涂的满当。
曹春生是酒楼掌柜。
那些物质他仔细看去都能看的清楚。
略外长又弯的是某种动物的肠子,红到发黑的块状物则是干裂的血痂,一些蛛网般粘在墙上的则是蛆虫攀爬留下的银色粘液。
曹春生捂着鼻子,越过许多坑洼道路,终于在一个偏远、宽敞的大棚前停了下来,只不过来的仿佛不是时候,一堆人围着一个地方叫喊着。
“这大虫....真的大!”
“山糠贩子,把此物给我留下,等会回家我泡酒里。”
“你.....细针模样,要这有何用。”
“.......”
争吵、血腥味、泥水、汗臭......
一道又一道肮脏的东西飘入他鼻孔,曹春生打落袍上的灰尘,提着酒水在后面的土墙上倚靠起来,静静等候着众人散去,等候着猪贩山糠。
时间逝去,日落斜影。
众人缓缓离去。
曹春生睁眼时还看见他们提着几根骨头、一条虎鞭、尖牙。
“我这儿就一脏泥烂地,小伙子,你想来这找坟地怕是不如你心意了。往我这儿朝北走,穿过一个炖肉馆儿,在朝着北边走上几十米,那是一处废弃的小林子,里面到处都是好地方,你去那,那当作坟地好。”
曹春生停下脚步,看了眼身上露出的肋骨。
棚子里面正割肉的山糠放下手中刀刃,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人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脸面通红,浓密的胡子从下巴连到胸口,说话的时候操着一口梅县口音,虽然语速很快,但音调却十分准确。不过黄色的眼睛依旧暴漏了他外人的身份。
梅花县位置偏僻,县民基本上都是黑色眼睛。
“我想我应该不是来找坟的。”曹春生提了提手上的酒水,朝他示意一番。
“哈哈哈哈哈!!”
山糠擦了擦胡子上的虎血,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接过酒水的同时顺便把曹春生也拉了过来:“我眼睛近视,如今离近了才发现是梅县曹,进来坐坐,我去弄些酒菜来。”
“不用,我是来谈事儿的。”、
曹春生从他手里挣脱出,小步走到分割虎尸的案板面前,伸手按了按板子,一股血水随即涌出。
“接不接酒楼的活?”
“要猪?”
“嗯。”
“猪的话.....”山糠停下脚步,挠了挠头道:“你家是开酒楼的没个其他渠道吗?怎如今还沦落到我这儿贫民窟来买猪了?我这肉,你放心吃?”
他看了看周围的苍蝇,没有接着往下说。
“渠道被人断了,没办法,至于肉么....”曹春生伸手朝空一抓,一只果蝇便没了翅膀落在地上:“之前的贩子也跟你家大差不差,至于苍蝇么....能到我家吃饭的,也不会嫌弃这多了一口肉食的东西。”
“那就行。”
山糠捏着下巴打量着曹春生:“我这儿价格比外面的低些,五枚铜子一斤,不过你放心,肉食都是我亲自猎杀的,而且大部分来自底下村落养的家猪。”
“我相信你。”
“为何?”
曹春生擦了擦血水:“能让县里的戏子亲自为你作一个词儿的人,绝不会为了些肉食而败坏自己的名声。”
更何况....
你的身份可不简单。
从你这儿买来的肉,我比谁都放心。
山糠没被曹春生的话语打动,他也是贩子,也是要看钱说话的,看了会儿面前不胜以往气势的家伙,他摇了摇头,转而问道:“听说你以前在李大人手下干过一段时间,可学过一些对人的医药手段?”
“学过。”
曹春生大言不惭。
他有宫织的人体构造,可能比一些名医都要厉害。
“跟我来。”
山糠拉过曹春生穿过脏乱的棚子,直到一处暗淡泛臭的屋子前才停了下来。他伸手打开门,透入的光芒照出一个身上遍布细布的人物。
“治好我弟弟,猪肉不但能买,我在降一枚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