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寿安堂的人都已经走光了，老王妃忽然睁开了眼。那双眼混浊而幽深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桂枝。”

原本待在外间的王嬷嬷走了进来“主子，您有何吩咐？”

“你派个人去川儿那里，问问他今天他戴的那个香囊是哪里来的，我想瞧瞧。”

“诺。”王嬷嬷出去后，老王妃半阖着眼，手中缓慢的转动着一串檀木佛珠。她的思绪如同那佛珠一般缓慢转动着。那是十五年前她亲自去法源寺找那时的无念方丈求来的。

只是春去秋来，昔人已去，无念方丈早已圆寂，她也老了。当初求这佛珠是为了什么？她也想不起来了。

窗外的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没过多久，王嬷嬷带着丫鬟进来了。她手上捧着的香囊正是陆颂川前来见她的时候腰上带的那个。那是他在离城临行的时候软软送给他的。

“主子，香囊取来了。”

“拿过来吧。”

“诺。”

老王妃接过了香囊，眯着眼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香囊上的花纹。这个花样她看着有些熟悉，只是人老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桂枝。”

“主子有何吩咐。”

“你瞧瞧这香囊上的花纹，我总觉着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嗯？奴婢瞧瞧。”

王嬷嬷从老王妃的手里接过香囊，她将其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着只是看了半天也没能瞧出个所以然来。

“行啦，给我吧。咱们都老喽，不中用了。”

“主子这是什么话，奴婢是老了头发都花了。但主子的头发可还是如从前一般乌黑亮丽主子您可不老。”

老王妃笑了起来，抬手指着王嬷嬷笑骂：“你这个老货就会哄我。”

她脸上虽挂着笑，可神色却尽显疲惫，王嬷嬷看着老王妃，心中有些不忍，沉声道：“主子还是先歇息片刻吧，香囊之事，晚些再议。您的身子尚未痊愈，太医也说过，您不宜过度操劳。”

“你个老货还管起我来了，小心我让你去扫恭桶去。”老王妃笑骂着，但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赶她走呢。

“只要主子您身体好了，罚我干什么都行。王嬷嬷笑着应和，手上却也没停，动作悉心又周到的照顾着她。

““哼，行了，我睡会儿，你别忙了。”老王妃一脸的嫌弃，挥着手，像赶苍蝇一样把她往外赶。

“嗯，主子睡吧。奴婢守着您。”王嬷嬷的声音很轻，轻得像羽毛落地。

老王妃刚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只是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个香囊，眉头紧皱，仿佛睡着了也在发愁，睡得很是不安稳。

香囊散发着淡雅的香味，似有似无地弥漫在空气中。没多久王嬷嬷给她盖好被子后起身出去了，她要去给老王妃煎药。自打老王妃病了之后，这件事一直是由她亲力亲为。

屋内很安静，丫鬟们都在外边守着或是在干自己的事情。

老王妃做起了梦，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书云～”

“云儿～”

“书云～”

“谁？是谁在喊我？”温书云也是老庆阳王妃站在原地茫然的看向白茫茫的四周。

一个个空灵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声又一声喊着她的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