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营长您好,我叫苏娉川,是这次会议的随会翻译,这个是外方专家的讲稿资料。”
“谢谢。”
“不用客气,加个微信吧,有什么听不懂的欢迎随时问。”
“你已经加过了。”
“啊?哦……好像是……”
回想起自己当初那副傻样,苏娉川到现在还觉得有点尴尬。她和楚凌第一次见面是在堂姐工作的研究所。苏娉川的堂姐是能源动力专业的博士生,有一次苏娉川去找她蹭饭,正好遇到来研究所办事的楚凌,苏娉川当场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缠着堂姐一起去拜托和楚凌交接工作的研究员,搞到了楚凌几乎和摆设无异的微信号。从此苏娉川开始了她长达两个月的尬撩大业,而楚凌加起来还没回复够一百个字。本以为单恋失败,苏娉川心灰意冷准备继续相亲,却在工作中再次遇到了楚凌,于是她鼓起勇气决定再试一把,结果得到了楚凌的如上回答。
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苏娉川闭着眼从垃圾堆里爬了起来。今天是1995年7月2日,距离她重生已经过去了七天。说实话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七天是怎么挺过来的,柴火大灶,鸡舍磨盘这些她上辈子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这几天挨个学了个遍,这期间几乎把一辈子要挨的打都挨完了。
有时人的确需要逼自己一把,想当年去支教的时候,苏娉川以为用着无法冲水的旱厕就是最艰苦的事了,不过这一周下来,缺衣少食,蚊虫肆虐,忍着疲惫疼痛不能吭声,她竟然咬着牙撑了下来,说到底还是凭着对父母和老楚的思念,意志力在艰难困苦之时真的必不可少。
这两天,为了支撑下去,苏娉川的脑中反复回放着楚凌为数不多的甜蜜回忆。但他看起来塌陷变形的尸体,和那块凭空消失的碎玻璃,更是时时刻刻在她的眼前晃悠,这让她对楚凌生前研究的保密项目颇为在意。
就在前几天,她忽然想起,在研究所那次光顾着吸老楚的盛世美颜了,完全忽略了研究室里随处可见的有色玻璃,和没入她体内的那块除了颜色不同似乎非常类似。难道是这个吊坠产生了什么奇特的能量才让她回到小时候,还注定要来到楚凌身边?
这些问题似乎也只有那个神秘的部队可以给她答案了,听见夫妻俩的脚步声,苏娉川非常主动地掸了掸衣服上的干草,等待着他们把她带往大山深处。
这家人因为缺少劳动力,已经成为村里最贫困的家庭之一。苏娉川这些天每天吃着吃鸡饲料般难以下咽的不知名糊状物,又担惊受怕睡不好觉,已经瘦了一大圈,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气得女人天天戳着她的头骂。苏娉川并不在意,反正她说那么快,自己也听不懂,只要不动手就行。男人这个时候大多会跑到门口去抽旱烟,估计也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选拔烦恼着。
苏娉川不知道的是,这对夫妻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了解龙腾计划。八年前,他们的儿子就是在第一届的选拔中被部队领导看中,从此学费生活费都由国家负担,还上了军校当了军官,也算是走出了这穷山沟。不过自那之后,儿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整整四年杳无音讯,这四年来,夫妻二人为寻找儿子跑断了腿,想再要一个,又交不起高额的罚款。眼见家里的情况越来越差,丈夫的腿脚去年又受了伤,心里憋着股劲儿的女人决定破釜沉舟,赌上一把,买一个女孩儿来再次参加选拔。选上了他们夫妻就可以彻底翻身,就算选不上,有着训练营军官帮忙调教,这孩子回来之后也能壮实许多,能算得上是个劳动力了。
女人原本以为选拔中女孩儿比男孩儿好选上这件事是个没什么人知道的秘密,能借此机会把价格往下多压一压。没想到人家做生意的比自己精多了,夫妇俩不得已只好搭上了老底儿,才将细胳膊细腿,扇一巴掌就倒地不起的苏娉川给买了回来。
虽然夫妻俩对自己赔上家底买回来的女娃并不满意,但这年头,这种生意不好做,他们也是整整等了半年,才在选拔前夕等到了这个机会。于是天还不亮,两人就迫不及待地拽上苏娉川往山村深处的部队驻扎地走。
山路崎岖,天气寒冷,苏娉川一路上没少摔跤。夫妇俩这次还算给面子,没有当场殴打她,而是耐心地等她爬起来,再继续快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