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聊了许久,陆时彦说他会参加科举,倘若金榜题名,会留下来,到时候他们可以经常出来玩。
原来,他住在郊外啊,并不在城中,是啊,他家境贫寒,哪来的钱在城中买宅子呢?
后面,他们经常会在河边见面,次数频繁起来,父亲生了疑心,便派人跟踪宋馨柠,撞见了他们。
父亲狠狠骂了陆时彦一通,让人打了他一顿,把他赶出了宋府,父亲不许他们再见面,也不让宋馨柠再出门了。
宋馨柠用绝食威胁父亲,她担心时彦,时彦身体本就不好,被父亲这一顿毒打如果没有用上好的药肯定是不会好的,如果因此落下什么病根,她不会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父亲的。
父亲答应她,给他送去珍贵的药材,请名医去替他治好病,只要他们不再见面,父亲还答应给他在城中买套宅子,请几个奴仆去照顾他的母亲,让他可以全心全意去备考。
宋馨柠听信了父亲的话,不再找他 可是她夜夜都会梦见时彦,她实在是太想时彦了。
直到有一天,时彦拖着病弱的身子跪在她家门前,他说,他中了状元,再有俩月就可以入宫为官了,他想求见宋馨柠,他只要见她一面。
宋元不答应,宋馨柠只能在阁楼的窗户前看着他,他瘦了许多,面色苍白的跪下她家门口,她无法做到坐视不理,她疯似的跑下阁楼,她哭着求父亲,能不能给点时间让他们单独说说话。
她磕了好几个很响的头,额头都磕出了血,父亲不想事情闹大惹人观看,于是给了他们一炷香的时间。
陆时彦拿出手帕给她擦去额头上的血迹,温声说“别那么傻,别和你父亲作对了以后。”
宋馨柠说“我好想你,你为何这么久不来找我?”宋馨柠想要去抱他,结果被他躲开了。
他苦涩的说“我没有考到状元,我怎么敢来找你,怎么有脸求你父亲让我见你一面?如今我考到了,放榜的那一刻,我立马就来见你了,咳咳咳咳……”
陆时彦用袖子遮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宋馨柠问“你的病还没好吗?我父亲请的医师不管用吗?”
陆时彦支支吾吾“没有,你父亲请的医师很好,……我,我只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过些日子就会没事的。”
“那就好,我回去再多求求我父亲,他一定会想通的,父亲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好好为皇上效力,他一定会好好提拔你的……”
陆时彦微笑着“好,让我在多多看着你一会……”
“以后又不是看不到了,你干嘛要这样?”
“我怕过段时间我去任职了会很忙。”
他突然说“如果以后我死了,就找人嫁了吧,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你在说什么鬼话。”宋馨柠捂着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你怎么会死,你不会死的。”
他笑着“我只是想到我就说了,你要记住,如果我死了,你别再和你父亲对着干了,我今日来不是想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的,我只是想单纯的见你一面,和你说说话 就足够了。”
“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见面啊,我们可以天天见面。”
他低声说“我们不可以天天见面,你还未出阁,天天与我见面算是什么事,等我正式向你提亲,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好。”宋馨柠甜甜的笑着。
可是,从这以后 ,她再也没有见过时彦,直到有一天,她接到了时彦的死讯,就在他新官上任的前一天,他永远的离开了,他才二十岁啊!
他好不容易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带他的母亲去过好日子了,他却再也看不见了。
宋馨柠不吃不喝五日了,她在这一天,接到了皇上要纳她为妃子的消息,她找到父亲,她说她要为时彦守丧三年,在这三年里,甚至未来她都不会和别人有任何的瓜葛。
父亲老泪纵横“你想让我们死吗,你想让我们一家都为那个小子陪葬吗,丫头,皇命不可违啊!你莫要任性!”
她泣不成声“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那我可不可以,明日,去送他最后一程?求求你了父亲……”
“明日,皇上的轿撵会接你入宫,如果你想让我们一家都给那个小子陪葬的话,你就去。”
宋馨柠一夜未眠,辗转反侧的想着时彦之前说过的话,他次次提到如果他以后死了,她一定要干嘛干嘛干嘛,难道他早就料到自己会死吗?
父亲不是派人给他医病了吗,他怎么会死呢?
一大早,宫里派来给她梳洗打扮的嬷嬷就来了一,一边给她梳妆,一边给她传授给皇上侍寝的禁忌。
她看着流着泪的母亲和父亲后上了轿撵。
父亲临行前让她一定要好好照扶前朝公主夏芸枝,前朝皇帝对她一家有恩,她铭记在心。
她拉上帘子,忽的听见外面唢呐声,她撩起帘子,往外面看去,居然是时彦的灵柩,她流下两行泪,恨不得冲到送葬队伍里,她想把他拉起来问问,为什么不要自己了,不是说好,以后要天天见面的吗?
那里面躺着的,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
就这样,她入了宫,进宫第一夜,皇上并没有召她,而是召了和她一同入宫的梁御雪。
第二夜,嬷嬷来给她擦洗身子,告诉她今日皇上会来,嬷嬷给她说伺候皇上的规矩,嬷嬷还说,不要紧张,女人都有这么一次的。
可是看见皇上的那一刻,她还是害怕了,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紧张,可是无论怎么样,她的脑子里,心里,全是那人,她要怎么办?
皇上怜惜的吻着她,在那一刻,她的少女防线被撞破的那一刻,她眼角噙着泪,好疼,好疼,可是此时此刻她多希望那人是时彦啊,时彦一定会温柔的安抚她,告诉她别怕。
可是,她再也见不到那人了。
她不会知道,其实,她父亲并没有给时彦送去药材,更没有派人给他医治。
他的病情因为被他父亲那一顿打恶化,他拖着病重的身体一次一次求见她,都被她父亲赶了出去。
他强忍着病痛去参加科举考试,为了见她最后一面,不是为了动摇她,而是为了最后再和她说说话。
时彦咽气的最后一刻,他的脑子里全是那个笑起来明媚如光的女孩,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了。
这让宋馨柠如何能忘,少女情窦初开的爱恋,以一人永远离开的代价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君已离去,柠心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