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他们三个将小芸枝高高抬了起来,就像抬花轿一样,小廷熙拖着头,小扶安拖着摇头,小亦之拖着脚。
他们一路唱着歌,欢快的跑在宫墙内,来往的宫人都连忙喊道“各位公子,莫要伤着公主。”
他们像没听到一般,飞似的跑着。
小芸枝经常会偷御食堂的点心给小廷熙吃,有百合酥,桂花糖,莲子圆,桂花糕还有松子枣泥糕。
小廷熙最喜欢吃桂花糕了,他说他喜欢桂花的香气。
小芸枝总会问“你娘是不是又打你了?我看看……”
然后她撩起小廷熙的袖子查看伤势,会带药来给他抹。
后面,他们都长大了,周廷熙十五岁那年,他练就了一身武艺,殷扶安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聪明,已经可以上朝议政了,邓亦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夏芸枝,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只不过她身边多了一个叫叶挽挽的玩伴。
从那个时候开始,邓亦之就开始注意她了,她忘不了,夏芸枝生辰那日,叶挽挽一身粉裙出现,她身姿玲珑,冲他盈盈一笑,有着弱柳扶风之姿,和他心里幻想的柔弱女子一般无二。
可是她,眼神却,从未从少年时意气风发的周廷熙身上离开过。
周廷熙变得很爱欺负夏芸枝,总是捉弄他,可他的眼里也只有夏芸枝,在课堂上,先生在教学,而他只顾着看夏芸枝了,从来没有好好听。
再后面,就是镇守大漠五年。
离别时,夏芸枝从怀里拿出一枚针脚粗糙的香囊,上面绣着一颗桂花树,桂花树下有两只小兔子。
是她和周廷熙。
夏芸枝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大概,很久……你等得了吗?等不住别等了。”
夏芸枝红着眼眶说“我可以的,父王答应我了,让我们定亲,到时候,我去大漠找你。”
周廷熙微笑“好,你一个人要乖,不可以任性了 ,多听陛下的话,要吃很多很多的饭,然后,常给我写信,我收到了就会回你的!”
夏芸枝问“大漠很苦吗,我听嬷嬷说 ,大漠是没有水的,这样子你就不会怕啦,不会怕落水啦!”
周廷熙垂头丧气的说“可是大漠没有你啊,怎么办?”
夏芸枝指着香囊上的两只小兔子眼中含笑说,“你可以看看这个呀,你看,这只大的是你,小的是我,我们在桂花树下吃草呢……”
这一别,就是五年,大漠的寒风刺骨,早已吹散周廷熙的少年心性,他逐渐沉稳,变成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了。
突然,周廷熙疯似的找着什么,直到他在床底下找到一枚小小的,小小的,已经蒙上一层灰的那只绣着两只小兔子的香囊,他爱惜的攥紧贴在胸口处。
所有人眼里顶天立地,不屈不挠的少年将军,竟流下了眼泪。
夏芸枝依旧没有醒来,许是药效还没有发挥吧。
这一夜,周廷熙坐在她床边,同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来。
他叹息着“如果,如果我们没有分开过就好了,大漠那五年,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或许,我们现在早该成婚有孩子了吧,可是现在,你不会再原谅我了。”
他手指轻抚夏芸枝的脸,指尖感受着她冰凉的气息。
周廷熙身子微微前倾,他的唇,在她光洁的额头处轻轻印下一个吻来,他不敢往下触碰,他深知自己没有资格。
其实大婚那夜,他没有,他没有杀害她的父王。
他拦着杀气腾腾的殷扶安,奉劝道“我们还是收手吧,还来得及。”
殷扶安无动于衷,咬牙切齿的说“是他害死了我父亲 ,我为何要放过他?那我父亲呢,他该死?”
殷扶安已经癫狂了,他狂笑着,提剑,一路杀进的内宫。
周廷熙拦不住他,更拦不住那些精兵强将,
那一夜好漫长,周廷熙踏进宫里的时候,横尸遍野 ,那一张张曾经熟悉的脸,那一声声欢声笑语,就在那一刻全都支离破碎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