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苌说:“既然他家除了孝,咱们要不要找个机会正式认识下李小郎君?”
孔伯渊一个春节又胖了不少,说:“那李小郎君孝期内除过上学,基本不出门,也不知现在能不能好点。”
费雍答道:“家父说,这李小郎君有定性得很。我看他就不是个爱出门的。”
“不怕,”阿苌嘻嘻一笑,“她家不是在伯渊家隔壁买的宅子么。待她们家搬去,肯定得宴请四邻,介时我们都去你家,不就认识了!”
孔伯渊一想也是,一拍大腿,“着啊!以后我盯着她家,搬来了立刻告诉你们!”当下就不嫌弃隔壁叮叮咣咣的装修吵闹了。
其实,萦芯不知道,这年月底层往上爬难,没话语权的小郎君们,身边总有家长眼线自持家规,往下层去也不那么简单的。
在学里同窗面前也还罢了,若是真的出那种需要装叉的场合,你让他们漏出本性看看,谁敢?
原本那以光膀子行散为美的“风流”的魏晋,因为司马家死得就剩几个,已经不可能出现了。
萦芯也嫌弃天冷不爱动弹,没她拽着,李小郎君比孝期还少出门呢,早点回家吃饭不香么?
直至二月过半,常榆递了帖子,请两位雇主这个休沐去新宅看看。他们大体是已经装修完了,若有不妥还来得及改。
休沐上午,兄妹两人去了新宅看过,处处合意,原封就是按照那图纸改的,一点不差。
眼下与冬日看房时截然不同。
花园里凄草矮木经过春雨滋润,全都复生。高低错落,片片繁叶上托举着一些早开的野花。
其上竟有野蝶嬉戏,白翼闪闪。
萦芯喜欢它们的生机,决定尽量保留。
李小娘子当下就跟常榆去了他家的家具铺子,大肆消费。光上等木料的新榻和配套的其他常用小件就定了六套!
大郎除了说自己屋子不用太多东西以外,剩下都闭嘴不言。他也知道,这大房子总不能像老宅那样空置,有没有人,相应的家具物什都得备上。
接了李小娘子这一单,家具铺子大半年的工期都排满了。
铺子大管事咧着嘴,亲自伺候家主和两位大主顾去隔间,喝茶休息。
茶喝两口,萦芯又问:“常伯家可有瓷器和漆器的工匠?”
常榆摇摇头,说:“常某托大,提醒小娘子一句,若小娘子有心扩大家世,这些细处却不能全买了,应当自家有工匠可以出。”
放下茶盏,他继续说:“世家宅院,多是经年积累,不能急于求成。”
对啊!
叫常榆一提醒,萦芯隐约记起“前世”的古早电视剧里,那富贵人家许多都有瓷器、铜器、木器的私人作坊。
这样一看,今年的进项就有花处了!
大郎一见小娘两眼眸光一闪,仿似有“散财”二字飘过,捧着茶碗的手就抖了一下。
还行,也算他心态有点进步了。
萦芯继续问:“多谢常伯教我!我家之前倒是有相熟的伢子,可他只是最低等的官伢,不知常伯可认识可靠的高等伢人?”
不光是匠人,她家撑门面的重要管事也没处找呢。
常榆家没到这个阶层,说会跟范生帮萦芯尽快寻个。
眼看就要开春,阿酒来交今冬的帐,听他说,庄上又有两个妇人怀孕了。
“那不是很好,只要是她们自愿的,随她们吧。”
萦芯看得开,阿酒看不开,眼看开春一堆活儿,怀孕了耽误事儿。
萦芯只能劝他,“阿酒,你看,以后咱家兴旺了,不能像以前那样,要人随时买了。待咱家搬去大宅子里,你看看,我连可靠的下人都没几个。”
阿酒一听,才勉强转过来弯儿,耳听得小娘子还点他,“只要不是强迫的,让他们自行婚配吧,不要乱来就行。好好养大,以后都用得上。”
阿酒赶紧澄清,“小娘子放心,咱家庄子不出腌臜事儿,都是他们自己看对眼儿了。”
萦芯微微一笑,“那很好啊。对了,你仔细看看他们的忠心,等搬家,我需要五个成男五个成女……”
她将自己对庄子上的人的规划说了,然后继续说:“空出的,我会再买人手给你补上。另外,今年可能不买耕地了。”
阿酒正点头听着,闻言一愣,“小娘子可是怕新地多了,阿酒管不过来?”
“那倒不是,我信你能管,只是前几天有人提醒我,李家眼看要起来了,该有的谱咱们得摆起来。”
将账本递回去,萦芯说:“今年我要把那个荒村买下来,给我新买的瓷匠、木匠、织匠、漆匠住,我看荒村里平地也不少,正好给他们盖工坊。”
这可出了阿酒的认知范围,曾家这支几代的商户,有钱了顶多在城里买商铺,没这样讲究过。
今年的春很好,来的早,暖的也快,连春雨都下得足足的。
范家食肆的春季新品,就是用这早春新发的野葱做的饼。价钱是贵,可也真舍得用料。
许多压根儿没进过厨房的食客们一边吃一边互相争论,这一丝一丝一层一层,外脆里软的葱花饼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可惜这饼离了食肆就会变软,使得许多食客不得不放弃外卖,回来堂食。
可惜春葱过季的太快,后面的葱多了许多甜味,却少了春日龙葱独有的香。
范生也终于从海量的鲜味盐订单中脱身,给萦芯介绍了一位南亭侯以前用过的奴隶贩子,是个大行商。
因着他觉得没那么牢靠,就没带他去萦芯家,只下了帖子,都约到自家铺子里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