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对“夫妻树”怕不是有几百年树龄了吧……萦芯发现阿翁还挺浪漫啊。
“走罢。”跟女儿一起欣赏过落叶飘舞,阿耶带着她往院子里走,萦芯这才注意,院北深处有一高大木屋。
与整个砖石结构的宅子都漆成黑色的木料不同,这栋木屋整栋房子都是由漆成暗红的木料建成。
整个屋子坐北朝南,青石抬高,足有六阶。屋外一圈红木围廊,除了北面都只有一扇扇对开的大门和光滑的门柱,没有墙和窗。
幸而房顶只是寻常,没有飞檐脊兽,不然萦芯得拉着阿耶出门补票。
身后阿糖虽然很震惊,但是还是及时拉住要跟着上去的阿月,去院门外等。
阿耶拉着萦芯走上石阶,说:“脱鞋。”
“哦哦。”萦芯赶紧跟着阿耶的动作脱下鞋子,摆正,跟他进了这个“宫殿”。
“宫殿”并不大,内饰全无,殿内地板光亮如新,足衣踏过,只有寥寥热气的足印迅速被穿堂风吹去。正北一堵无窗的木墙前,有一漆成青色的九层台,和台前只放了一鼎香炉的供台。
阿耶掀开供台拖地的青色台布,拿出两个草藤编的拜垫,一前一后放在供台前。
“你头次来,跟着阿耶给祖宗见个礼吧。”说着,阿耶跪在前面那个拜垫上,萦芯赶紧跪到后面那个上。
萦芯跟着阿耶,三跪九叩,大礼参拜。
拜完,耶女两人跪坐在拜垫上,阿耶看着九层台上寥寥四个灵牌,对着最上面唯一的一个,说:“最上一层,是我们李家列祖列宗之位。”
然后略过下面整个空置的六层,对着第七层偏右放置的两个灵牌说:“这是你阿翁和阿姆的灵位。”
萦芯抬眼细看,阿翁的灵位上写的姓名李岭,边上阿姆的灵位她只认得姓范,没给她问那不认识的字是啥的空间,阿耶继续说:“最后面是你大娘。”
倒数第二层,大娘的灵位上姓名写的是“徐氏绾绾”。
萦芯咽下问阿耶大名叫李啥的冲动,规规矩矩的跪坐在那,听完阿耶寥寥三句介绍完全族,脑内各种弹幕飞过:
这么大的九层台子摆五六十个牌子都很宽松,阿翁您野心太大了吧!
您这样给阿耶的生育压力好大啊!
不是有族谱么?为啥自阿翁往上全都空着啊?是有什么隐情怕人知道吗?
您要是怕让人发现您别建这么个“宫殿”啊!
再说您既然建了就把村里族人的也放进来多好啊!这么高规制的祠堂,人家说不定早就肖想了啊!您这样单独祭拜是给他们出宗了吗?
我头好大啊!
阿翁您在吗?
孙女求您给我托个梦吧!我太想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啦!
萦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阿耶的第四句话,她怕憋到内伤,直接问了:“阿耶,怎么阿翁上面是空的?阿翁的阿耶呢?”
快给她讲讲李家祖上的风光!
是时有风吹过,带来一片浅黄的银杏叶,阿耶伸手接过,起身说:“待你大了再说罢。”
就走了。
萦芯险些脑淤血。
深吸一口气,她赶紧穿上鞋,追上阿耶说:“阿耶,我看后院儿的主屋收拾好了,你跟阿登去住吧。我跟阿月阿糖住书房就行。”
没成想阿耶站住想了想说,“不,都去侧院住吧,让阿登他们去搬。”
萦芯反映了一下,才明白,阿耶的意思是让阿登和阿诚把主院的家具搬到客房去,萦芯也去那住。
她一想,虽然麻烦但是也行,至少家人都在左近,方便也热闹。
她又问,“那阿耶跟大郎一起住?”
“不,还让他住自己的屋子。”说完就往前走了。
萦芯腹诽,大郎可能是睡相不好讨阿耶嫌了吧。
让阿月阿糖赶紧去那俩客房擦灰,萦芯去叫阿登阿诚搬家具。
虽然古代家具都是木质,但是老宅的木质普通,并不死沉,所以俩男仆虽然少,有种过地的阿南搭把手也勉强能搬。
用带来的豆油将后院的门轴滑开后,萦芯指着主卧里的大榻说,这个给阿耶,又指着书房里的小榻说,这个给我。
余下小件儿都给阿耶,她自己就留了个小桌和烛台。
因为小榻也只能睡下两个人,还得有个侍女打地铺,萦芯就在初一集市上要买的清单里又加了几个厚席子。
一顿收拾,就到了该做晚饭的时间。
因着材料短缺,就是七婆这“巧妇”也没发挥空间,得亏有那篮子干海菜,不然就只有盐煮干菜能下高粱米粥了。
回家第三日,萦芯带着俩侍女将带来的行李收拾好,就拿着笔墨挨个问问她们都缺什么,明天去买。
结果所有人都说,只住一年啥也不用买,就买点简单的吃食就行。
“那下月初三也不要买些要用的么?”萦芯问他阿耶。
阿耶说:“只买黄纸、供品就行。其他礼器祖地都有。”
萦芯点头,回屋自己拉单子去了。
烧完二七的纸,转天就是腊月初一。
初一一早,风有点大。
萦芯趁着阿耶没看见,让阿诚往牛车后的箱子里放了两回钱,第三回被往出走的阿耶看见,说了她几句,她就当着阿耶的面放了一半儿回去。
阿登驾车,边上坐着阿诚,隔着车门帘,俩人为了这事儿打了一路的眉眼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