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庶出的不带,若东莱侯真能拿到冀州军的军权,嫡出的孙女是必须得留在广固当“人质”的。
“那么,东莱侯为什么不带来呢?”萦芯盯着卡壳了的中年人,幽幽的问。
中年人磕磕绊绊的答道:“因为……他……因为东莱侯要军权的目的不纯……怕有个万一……年纪太小的亲孙女逃不出广固?”
闻言,萦芯却摇摇头:“你这是因为听了我分析东莱侯的账本之后,才有的结果。
首先,我从不吝以最大恶意揣测一个行为和欲望都异于常人的人,是以我不觉得他会在乎孙女的死活。
其次,我们是察事司,不是故事会,你应该怀疑,但是不能天马行空。”
说完,萦芯觉得口渴,便指着门口一个人道:“去喊长庚回来添茶。”
“是。”那人生怕错过课程,飞奔而去。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直至这人回来,萦芯才催促道:“怎么不说话了?”
“那……依着夫人来看,东莱侯到底是为什么……”
“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萦芯白眼一翻,“我骂你们没用,难道把你们骂傻了?你们是干什么的?发现疑点就派人去查啊!”
“呃……是以……是以顾侯才会派人去东莱郡吗?”
那倒没有。
顾毗是个轻信的人,这方面可能还不如其他几个同僚呢,这也是他不适合掌察事司的主要原因。
萦芯不想让众人轻视他,便道:“彼时东莱侯世子妃特意来请我参宴,我在广固算什么,凭什么独独请我?
我怕她家挣钱没够,惦记我家家产,正好东莱侯的行为也有异常,所以才让叔叔派人去查了查他家。”
她说完,长庚提溜着个大茶壶进来了。他先给全德填茶,又见夫人案几上都是茶水,便不怎么讲究的用袖子给她擦干净,然后才给她添。
下了首座,长庚从顾侯开始,挨个给坐着的一级探员添。
期间,所有人都默默看着,一言不发。
见他们终于有了点保密意识,萦芯才道:“壶给我留下,你退下吧。”
长庚走后,萦芯捧起茶盏,继续道:“本来也是我的疑心,叔叔就派了五个顾氏亲兵去查。结果人都折了。后面在东莱郡发生的事情,白虎你说。”
“是。”白虎便将他带着四十九个顾氏亲兵去东莱郡的前后都仔细说了,包括他怒而砍杀了那个害死五个亲亲兄弟的人的父亲。
白虎说完,萦芯不管神色各异的众人,只问他:“这些内容,你都写了报告存档吗?”
“回夫人,写了。”
“等级?”
“甲级。”
萦芯又点了国森的名:“国森,察事司里甲级的存档多么?”
国森额头见汗,“回夫人,不多。”
“那突然多了一卷存档,你们就没人看过?”萦芯话音一落,在座除了顾毗和白虎朱雀,全都小学鸡似的,低下了头。
“唉……算了,我没心情教下去了。
私事、国事,从来不会按照时间先后、依着你们的能力大小、精力多少一件一件的发生。
徐州进了南晋飞军的事情要查,东莱侯府的事情也得查。不然我怕积蓄数年的东莱侯一起事,你们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
给你们留个作业,第二批派去东莱郡的探子应该陆陆续续的发回新的消息,我要你们在下次上课之前给我一份针对东莱侯府的调查报告。
不过我警告你们,查归查,谁要是打草惊蛇,我就把他阖家喂蛇!你们已经输了很多次了,我希望你们能从东莱侯府这一次开始,赢一次。”
说完,萦芯仿佛受够了他们一样,大袖一摆,低喝一声:“散会!”
除了全德,座下所有人都起身应诺,鱼贯而出。
等室内只剩师兄妹二人,全德皱眉质疑小师妹的教学水平:“这样零敲碎打、东一下西一下的,他们能学明白吗?”
“其实,察事司的一级探员需要做的,就是零碎信息的提取和整合。在一堆信报里发现不同,然后派手下去追索这个不同的起因经过,然后依着大吴和陛下的需要,或者干涉或者任由这件事结果。”
萦芯说着,吹了吹热茶,“他们已经干了一年多了,如果现在还需要我一点点系统的教导,那才是大吴的灾难。”
全德也志不在此,他甚至很厌恶察事司的阴诡,是以觉得师妹的确履行了一个教导属下的统领该有的职责,便转移话题问了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好吧。你那些话,会有人带给太上皇和陛下么?”
“要是没有,那就是大吴的另外一个灾难了……”萦芯叹完,视线不由自主的再次飘向那团黑影。“对了,今天没来开会的一二级探员,都降到三级留用。”
“好。”全德只是顾毗以外,萦芯在察事司明面儿上的另外一个代言人,自无不可。
“还有,二进不是有个花园吗?一会儿师兄你跟少府的说,都拿青石填了,什么也不种。
回头你让师父找陛下从羽林卫的探兵里借几个教头过来,以后不管是谁的儿子入职,都让他们在二进受羽林卫探兵的训练。能过三个月的就留下,不行的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
“怎么?雌威还没发完?坐好!看看你现在,成何体统!”忍了小师妹一下午的全德,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