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干咳几声,身子忽然佝偻了下去,脸上勉强挤出几丝笑容来,拱手作礼道;
“国辉老弟,你看看……这……难不成为兄开个玩笑也不得?
不就是海湾边的一块地契嘛,为兄做主送给你得了,小事一桩而已,用不着喊打喊杀的吧。
在这泗水城中
胡氏家族最先向南洋公司抛出橄榄枝,双方乃是天作之合,可不能内讧啊。
我一向告诫胡家儿郎,要与南洋公司的好兄弟们多多走动,爪哇岛这么大,是兄弟齐心合力做事才对。”
冯国辉愣愣的看着胡震雷没说话,那个眼神看着胡震雷心里发毛,小腿肚子不知不觉的就有些转筋发软,太特么渗人了。
谁知道
冯国辉忽然展颜一笑,上一刻还是冰天雪地,下一刻突然春暖花开了,伸出手来将胡震雷的手握住,非常亲密的上下抖了两下,这才说道;
“胡兄,你不怪我刚才冲动了吧?
冯国辉自小混迹于军中,靠一双脚走遍了东南数省之地,见惯了杀戮,也见惯了生死,唯独缺少的就是亲情。
可惜我父母族人大多横死于战乱之中,那时候来不及悲伤,来不及擦干眼泪,拎起刀就要与清妖继续作战。
就像寒风中一根瑟瑟发抖的枯草,若不拼尽全力杀出一片生天,谁来怜惜你呢?
请胡兄多谅解小子身世孤苦,难免会触动情肠,发出一些无名火。
胡兄若与我接触多便了解,我这人是典型的外冷内热,心肠软的不得了,吃口肉都要让侍女坐下来分享。
没办法,苦出生的孩子嘛。
每当看到泗水城的这边大家族人丁繁盛,兄友弟恭,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都让我羡慕不已呀。
这种亲情的温暖,真是好久都没机会感受到。
我是把胡兄当做亲人,对了……还有三哥,所以每当看到你们厌弃于我,曾经的敏感的伤口便又撕裂开来了……”
尼妹啊,这话怎么听,我怎么就不相信呢?
站在一边久久沉默无语的胡氏三叔胡震霆此刻已经凌乱了,当冯国辉喊他“三哥”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被猛兽盯上了一样,下一步就考虑从哪里下口。
对于大哥和冯国辉两人话语之间的刀枪剑影,胡震霆完全都麻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上一刻还恶言相向,下一刻便欢声笑语,你侬我侬……
胡震霆此刻简直头大如斗,更是无言以对,所以只能沉默了。
“哦……对了,胡兄,交易港湾地契的银两我早已经准备好了。虽然关系这么好,但绝不能白拿你们的地皮,这是我的原则。”冯国辉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多解释了几句。
说完以后,他就像没事人一样,揽着胡震雷向前走了几步,看着眼前一片繁忙的港湾,感慨万千的说道;
“胡兄,你我两家今后一定要精诚合作,在泗水这边开创一个大大的局面,让来些准备看笑话的人,惊掉大牙。
在南洋公司里,每一次开会我都会嘱托他们;
江湖是人情世故,不是打打杀杀。凡事要多用脑子,多用感情去温暖别人。
仲要刀枪去解决,长了个脑子不是白瞎了吗?
南洋公司是做正经营生的体面公司,是靠诚信经营结交四方朋友,靠脚踏实地做事,一步步的发展壮大。
你看港湾里,我计划从乔家的矿石码头那边,一直向前修一道护海堤,就从前面的矮山上取石筑堤。
取下来的碎石渣正好可以垫码头广场,在那一片修些仓库,不管转运什么货物,总不能日晒雨淋吧?
当然喽,这么大的工程,我们希望与胡兄一起投入,毕竟以南洋公司如今的财力,难以独自支撑起……”
“咳咳……国辉老弟,咱们商界有句话叫亲兄弟明算账。海湾这片地送给你都行,你做的码头我再去插手,那让外人如何看我胡老哥?”胡震雷一听连忙打断他的话,将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
海湾这边地契可以交易给南洋公司,哪怕赔钱也认了,就当交个好。
但投资是万万不能的,胡氏家族有自己的码头都没有投资,怎么会去投资你那个野鸡码头?
以现在的目光来看,投资这个野鸡码头几十年都不会有收益,哪来这么多的货物可运呢?
所以胡震雷断然拒绝,态度非常明确,没有一点含糊的地方。
生怕眼前这个让他内心有些惧怕的年轻人,将胡家拖到这个无底洞里去。
建防波堤?
当真好大的口气,你知道建一个四米多高,1米多宽,长1000余米的防波堤要多少石料?
那是动辄上万的土石方量,因为建防波堤你首先得挖深沟,打基础。得使用糯米粘合的混合浆料,包含海边贝壳粉料和洋灰,所需的用量惊人。
十几万白花花的银币投进去,连个响动都听不见,绝逼是个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