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时节，白茫茫的森林中两头鹿在跳跃追逐，本是十分优美梦幻的画面，可因为鹿背上的骑者而瞬间将画面变得不协调起来。

林下驭鹿的技巧已经变得很好，虽然巴肖天赌气般策鹿狂奔依然没有甩脱林下的追逐。翠翠小小的身形藏在林下身后，巴肖天几次回头都看不见，而林下故意一样挺直了身板遮挡着翠翠，惹得巴肖天更加生气，加速奔跑。

“林下。”翠翠童音未脱的呼唤，虽然林下与巴肖天年纪相仿，可翠翠却从不称呼他大哥。“你刚才说跟丢巴大哥就会没命什么意思？来的时候我一直在记回小屋的路，你就慢点，让巴大哥静一静吧。他一直一个人，不喜欢和人交流是正常的。”翠翠自幼时就经常上山，有时一连几天都在山中露宿，所以对自己认路的能力十分自信，她以为林下和巴肖天刚才在树上闹了别扭，一心想要劝解。

林下紧张的追逐巴肖天，没有闲暇去顾及小女孩的良苦用心，指了指一百五十步左右处的一块巨大石块问：“那块石头你认得吗？”

翠翠看了一眼，她当然是认得的，那块大石头规规矩矩的三尺见方，就好像一张天然的大方桌。更为称奇的是，有两颗大树各在方石的一边，分别有两根树枝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纠结在一起，在小女孩天真烂漫时幻想中，就像两个大汉在桌子上掰手腕一样。

林下不等翠翠回答，又问道：“你还记得有一颗老树横跨在一条小溪上，就像一个人岔着腿在撒尿一样？”

就算是与一个农家姑娘说话，这样的语句也太过粗鄙了一些，翠翠白了一眼，没好气的问：“当然记得，怎么了？”

林下突然转过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翠翠一眼，又转回去，平静说道：“那颗树本在方石东北不到一千步的地方对不对？”

翠翠估算了一下方向，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说：“是啊，怎么了？”

林下并没急着回答，翠翠自己却突然怔住了，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虽然记忆并没有林下那么确切，但来的时候明明是先看见的大方石，后看见的老树，那么既然是回去的路，理应先看到老树，然后才是方石才对，但现在方石就在那里，老树又在何地？

想到这，翠翠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爷爷带自己上山采参时给自己讲的故事，猎人遭到狐仙的报复，上山时迷失了方向，活活困死在山中，等人们找到他尸体时，他的脚印显示他就在这条走了无数次的山道中不停的绕圈，圈子外就是回家的路，可他一次都没有成功的迈出去。

鬼打墙。

翠翠想到这里，恐惧就像一双从地下伸出的冰冷巨掌，试图抓住她。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这根本不是来时的那块方石，或者我们已经路过了小溪和大树，一时晃神没注意？”翠翠声音越来越小，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解释，这块方石长相如此奇特，还有两颗在“掰手腕”的大树佐证，又怎么会认错。小溪虽然不大，但路过总是要跨过去的，走了这么长时间，又几时跨越过水了。

林下发觉到了翠翠恐惧的颤抖，虽然不忍心，可还是将这森林的诡异告诉了她。

“我们刚才快到河边时已经傍晚了对不对？到现在起码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可这鬼日头怎么还没落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