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错听到呼喊,猛向林下扑去,将林下扑倒在地的同时伸手拉陈夙昌,陈夙昌心思细密,没等礼错提醒,拉着李霈瞬间倒在地上。林下被礼错死死压住,刚要推他,就听见山上传来火枪齐射的声音。
大概齐射四次之后,李霁的声音再次响起:“诛杀逆贼,保护皇上,立不世之功!”随着一阵响应高呼,一支骑步兵混杂,火枪长矛并用的奇怪队伍冲下了山,正面迎击刚才追击李霈他们的敌军。
林下起身再看,山坡上已经层层叠叠伏满了尸体。
李霁满脸关切的跑过来,“小错,小错你怎么样?”见礼错无碍,转向李霈问:“五弟你呢?”李霈回答:“承蒙四哥搭救,我们没事。”李霁长出一口气,故作严厉的批评礼错:“小错你疯了吗?去诱敌哪有你这个诱法?计谋是小人行径,施用起来难免伤人伤己!”说着转向李霈,“父皇的行帐就在后面不到两里的地方,你们快去吧。我在这里迎敌。”李霈见李霁满脸的骄傲,没法再劝,只说了句:“四哥自己小心。”然后叫上林下和陈夙昌,转身要走,耳边却传来李霁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的话:“昨晚的事小错和我说了,你和老二虽是一母所生,但现在是关键时期,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谨记。”李霈一怔,转向李霁拜了一拜,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逃出生天的三个人坐在一块青石上望着不远处的大帐倒气,陈夙昌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只是还有些乏力。林下感慨:“刚才真悬。”
陈夙昌冷笑一声,“是啊,还算礼错有点良心,知道提醒我们倒下,否则非被打成筛子。”林下知道陈夙昌说的是李霁的事,并没顺着话题说下去,只是问道:“四皇子怎么会有火枪?从乱军手中抢的吗?”陈夙昌说:“不是,乱军的装备各式各样,千奇百怪,反倒是四皇子带的人都整齐划一,装备精良,他应该是听到了风声,早有准备。”林下沉默不语,如果真如陈夙昌所说,李霁早就听闻风声,却不上报给皇上,只是自己带齐了人马装备,这可是大逆之罪。李霈开口道:“夙昌总是把人往坏处想,四哥主管京城诸事,便是早作防备,未雨绸缪又如何了?”陈夙昌长叹一口气,“林下,你耳朵好使,可还记得刚才乱军喊的是谁的名号?”林下想了想回答:“好像是平安公。”
平安公就是曾经与太子李岚争夺帝国统治权的二皇子李飒,经过了接近二十年的角力,李飒终于心服口服的败下阵来,而李岚与帝位只有一步之遥时,山崩地裂般,他本人遭到罢黜,亲党离散,结果两强相争,两败俱伤。四皇子李飓最终登上了帝位,
听了陈夙昌的解释,林下一阵牙疼,再看一脸愁绪的李霈,真想过去安慰一句“谁家还没点糟心的事……”。三个人缓了缓气力,拍拍屁股起身,陈夙昌对李霈说:“平安公安静了这么多年,突然暴起,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不是外援就是内应。”李霈却异常镇定,“不管怎么说,一家人若是还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说话就好了。”陈夙昌看着天真的皇子,不好再说,沉默赶路。
大帐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宦官安排李霈三人候旨,自己进去禀告,不一会出来说:“五皇子请进,皇上宣召。”林下虽然对当今皇帝的起居奢豪早有耳闻,此刻依然不由得惊呆了。大的惊人的行帐内,地上铺设着花色统一的波斯毯,踏上去就像数九天钻进被窝中,隔着靴子也能感受到说不出温暖舒适。帐顶悬挂着五颜六色的琉璃片,在灯光下反射出各色耀目的光芒。二三十名舞女在宽大的空地上翩翩起舞,由于帐内十分温暖,舞女们的穿着节约到了极致。
林下左顾右盼之际,李霈突然下跪行礼,“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下一惊,也慌忙学着陈夙昌跟着行礼。正前方不远的龙椅上歪坐着一个穿着龙纹黄袍的男人,醉眼斜视着李霈,端详了半天,好像才从醉意中认出来人。“是老五啊,你来做什么?”
李霈跪着回答:“禀父皇,外面不知何人领军叛乱,声势浩大,请父皇移驾。”
皇帝呵呵冷笑:“不知何人?难道不是你那个平安公皇叔吗?”
李霈一凛,不敢抬头:“具体情况还不确定,请父皇先移驾回宫,之后再详细调查。”
皇帝醉眼半闭,“你是说,让朕就这么狼狈回宫,躲着他李飒?”
李霈心一横,直言道:“儿臣不敢,圣人尚不争一时之短长,只请父皇暂避其锋芒,回朝再做打算,况且皇叔与父皇至亲骨肉,此刻怎么能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