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石感受着厅内愈发低沉的氛围，长长叹了一口气，出声道：“诸位既然认为清风城将要陷落，洪某也不勉强，自去便是。”

如今松州局势糜烂到这个地步，他定然是无法脱身的，只有以身殉道，王城内的族人才有活命的希望。

反正都是一死而已，其他人离去也好，至少结下了善缘，尔后遇见他的妻儿，没准能帮上一把。

“洪兄......”杨善明眉头紧蹙：“你这是何苦，这几日我等已然做好十足的准备，翠翎军若是敢来攻城，定要让其铩羽而归。”

“杨将军，如若仅是那谢祥在这儿，我们也许有一战之力，可现在......”

洪石的话未说完，但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

哪怕他们已然拼尽了所有，从其余地方运来无数守城器械，将这清风城布置地密不透风，可赤王却是先天八层的绝世强者，一旦看准时机突入城中，他们便彻底沦为了刀俎下的鱼肉，再无翻身的机会。

姬雷见状，眸中流出一丝喜色，高声道：“洪州牧此话不错，若是王城有援军至此，或许还有拼死一战的必要，然而眼下只有我们自己，不就是白白送死？”

“杨将军，你不在乎镇南军的死活，可在座的其他人呢，他们也一定要随你们去死吗？”

他指了指一旁的江州、青州援军。

“青州此行来了一百零二人，如今仅剩五十六人，连先天六层的崔郡守也陨落在了寻燕谷中，若是再继续坚守下去，青州的处境怕是要比松州更为艰难！”

“还有江州的田郡守他们，虽然伤亡比不上青州，可江州的现状你不是不清楚吧？没有了足够的先天宗师，恐怕山中的盗匪都能去城里肆虐横行！”

姬雷冷笑一声，不再看向面色阴沉的杨善明，反而朝着田剑、贺宸拱拱手：“两位统领，在下此言可有差错？”

田剑沉吟片刻，有些艰难地答道：“我等来此，自是要将景国贼人赶出松州的，只是如今战事糜烂，又有赤王在侧，若是陨身于此，江州局势恐怕也会迅速恶化......”

青州贺宸只是叹了口气，但那表情也丝毫不像是对这场战斗有信心的样子。

姬雷嘴角微微勾起：“杨将军，大家的想法也不必让我再赘述一次了吧？”

洪石既然看开，也开口劝阻道：“杨将军的忠诚日月可鉴，但镇南军已经损失太多，不若就此撤离，我可亲自断后，除非身死，否则定不让那赤王前进半步。”

杨善明只是淡然垂目，并未回答。

约莫过了一刻钟，厅内的交谈声愈发响亮，姬雷逐渐有些坐不住，起身冷哼一声：“兵贵神速，再继续拖延下去，再想撤离也是做梦，月华军先行一步，诸位多多保重！”

杨善明抬眸瞥了一眼，却没有阻拦。

月华军归属征东将军管辖，他此时虽然可以强行将这些人留下来，但让他们上了战场，也必然不会尽心尽力。

待到姬雷顺利走出，厅内的其余人也渐渐按耐不住，许多人都与身旁交好的人商量起来，是否要趁此离去。

田剑坐于洪石下首，暗中朝着青州贺宸的方向挤眉弄眼，却不想对方始终未曾有反应，只得自己起身，向洪石躬身道：“洪使君，我江州......”

话音未落，便见着一道身影极速从门口飞进来，一声爆响，重重地陷入墙面之上。

“老杨，这种贪生怕死的卑贱小人，你焉能任他安然离去？”

一道威武肃然的声音从外面赫然传入，杨善明与洪石都坐不住，纷纷起身望着门外。

“卫将军！”

洪石顾不得还站在旁边的田剑，匆匆上前，拱手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