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向前迈步。
风媱见她至此次见面便一直态度恭顺,却是冷冷淡淡,心里自是难受,是以问道:“玮姐姐心里对我是有怨气吗?”
“不敢。”
风媱喟叹道:“好一个‘不敢’,我这还没跟殿下确定什么名分便是不敢,将来若确立了名分你又将如何应对?你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
滢玮便道:“我倒是想问问,你此次跟随殿下来到天界,跟你师傅玄冥可是断绝了关系?”
风媱袖中双手不禁握了握,“这并不是唯一的方式。”
滢玮道:“却是最好的方式。”
风媱心中只觉揪痛一般,哂道:“是吗……”
“但愿你是明白人……不过,殿下本为姑娘在锦华宫安排了卧房,你却要去绥明斋,那夜盈同明敏情同姐妹,你又为何要去碰这颗钉子呢……”
风媱望向白云缥缈之间的宫阁,悠然道:“愈是阴暗的东西,越需要阳光的晾晒。若症结在我,逃避能有益?”
滢玮听来,低低一笑,只随她去。
绥明斋内,风媱却并不见夜盈的身影。
风媱问过现今里面当差的仙侍,才知她自明敏走后不久,便自申请去看守夜晚一重天的银河河岸,做了一名夜游仙。
“玮姐姐,你早知道?”
滢玮颔首,“你无需自责,这是她的选择。”
风媱微叹。
在宫中一连住了几日,君梵也遣了医师来看过她,看能否让她头发早点恢复。医师遂送来好些丹药,她一一收下,放着想起一回吃一回罢了。
君梵不同以往闲暇,白日里基本不在天宫,只是夜晚若回身便来看她一回。他的心事重重虽尽力压下,风媱依然敏锐察觉。但他既然不愿表露,她也只做无事。
天宫昼长夜短,她无事可做,日子闲暇非常,不过常坐于书阁看书写字,近日倒觉时光难以打发。经常发呆,瞅着窗外流走的云岚霞雾,聚一回、散一回,无形无状,联想到自己,忽觉虚幻空渺。
她不知道自己抓得住什么。
是君梵?还是师傅?
一晃神,发现他们是他们,自己是自己。
他们有他们的守护与图谋,自己身处其中,两边不可立足,两边不可维护,将来只能任局势变化——只能忍。
什么都不能做的她又算得什么呢?不过是什么也算不得的罢了……
君梵已经连着三日未归。风媱也闷了自己好几日。
彼日。她一人行往锦华宫,偶遇得两个着甲持戟的仙兵在前方巡行。只听得左边那个道:“最近传闻玄冥界内瘴气大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若是真事,停了九千年的战事怕是又要掀起来了。”
右边那个道:“我也听说是,况且太子此次接连不见身影,听上头仙神说是去各方集结拢统兵力去了。多年以来,我们最想见到的不就是玄冥界的屏障自行瓦解的一日吗?”
“说的正是。不过如今太子不在,那瑾睿神君日日陪侍在天帝老人家那里,明年又要娶北帝之女,这……”
“太子是何人?不可妄论,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
风媱止了步子,转回身仍往绥明斋去。到的正门口,又闻几个小仙娥正笑语,本不留心,却听得她们分明是在说自己,遂又止了步。
“……这个叫风媱的既无家世也无大背景,不过是同我们一般无二的,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术就迷住了太子殿下,我可也想学学。”
“你这模样还学?人家纵使家世背景灵力什么都一无是处,那相貌风度也是足足的,放眼天宫也没几个可以比过去,就你这等姿色将来找个跟自己差不多的过过日子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