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忍着火辣辣的疼痛,抱拳接下罚令。
有番子进来替提督大人换了新茶。
半晌,刘善财这才尖着嗓子道:“姓杨的,报个战死骆马湖。”
“至于凉王府的人马,且不必去管。还有,你给咱家约束下面的儿郎们,万万不可招惹他们。”
“只要凉王的人不在京师扯旗造反,咱们皇城司,一概不去理会。”
浅抿一口滚烫的西湖龙井茶,刘善财斜睨着朱成,问道:“倒是你说的,那吴泽竟是荣国府贾政的乞儿?”
朱成躬着身子,恭敬道:“回提督,正是。”
“六年前,凉王世子遇刺当天。其人恰巧与父兄六人从南洋回来祭祖,不承想,遭遇地龙翻身,只活下来他一人。
恰巧那会子,他与宁国府贾敬、荣国府贾政周游天下时相遇。据宁荣二府的下人说,此子机缘巧合,搭救过敬、政二人。”
刘善财敛目沉思,目下的他正头疼不已。
自皇城司收到绣衣卫查抄两千三百万银子的传报。
陛下在养心殿开怀大笑,连连夸了吴泽三声。交口称赞其是陛下的福将。
昨儿,干爹在他和弟弟面前提过一嘴。
吴泽此人,阵斩安亲王那会子,便被太上皇赞不绝口。
内阁和军机处,正为此人的功劳在犯愁。
中枢连着商议数回他的军功,偏生迟迟没有定议。
按干爹昨儿的说法,吴泽早前的爵位,一个三等伯跑不掉。
但此次为国库抄银两千万,此一功。斩杀镶红旗旗主代古拉风,又是一功。
综上,吴泽最终的爵位,怕是要上报至龙首宫。方能作最终的定论。
偏生下面的儿郎,为了打压渐有起势的绣衣卫,非要去趟水抢功。
念及此,刘善财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朱成跟了提督有段时日,此时见他似在头痛,遂心生一计:“提督大人,要不让下面的儿郎们,彻查他户籍一事?”
刘善财把茶盏扣下,斜睨一眼朱成,直把他盯得冷汗直冒,这才收敛眼神,说教道:“吴泽户籍一事,陛下和太上皇那边已有定论。你想找死,别拉上皇城司。”
朱成垂手,连道不敢。
偏生他着实气不过自己手头下死了一个千户,遂又建言道:“提督容禀,卑职有个想法,杨千户虽是遭遇凉王的人才遇害,但因果却在吴泽身上。”
“但说回到这个吴泽,其人除了南洋归来这一事。旁的,倒是滴水不漏。”
“咱们既不能从他身上入手,何不从宁荣两座国公府着手。”
刘善财双目一睁,朱成的话,算是说进他的心坎了。
若说吴泽晋爵势不可当,然皇城司却因他在淮安府大失脸面。
这口气,皇城司怎么说也要找回场子。
将手中的茶盅放下几案,刘善财从椅子上面起身。
“你让下面的儿郎好生查一下,宁荣二府下面的仆人可有错漏。”
“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遑论他贾家一门两座国公府。咱家偏不信,这帮豪奴不仗势欺人的。若是查出什么错漏,你直接交予吴泽。”
“咱家倒要瞧瞧,他堂堂绣衣卫镇抚使,会不会徇私。”
最后一句话传来,刘善财人已出了中堂。
朱成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血迹,心里暗道一声晦气。
提督这番说辞,倒把他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何须派人去查?
皇城司关于贾家的案卷,数不胜数。
朱成骂了句晦气,提督大人,明显是想揭了这一茬。
待提督一行众人身影消失在皇城司。
朱成这才深吸一口气,抬脚前往案牍房。
办完此事,过后,他还要去领受五十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