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泽听见有人说出比自己还牛皮的话语,忙诧异地转过头去,想要瞧瞧是谁在自己背后装逼。
只见一位身穿紫袍官服,胸前绣有云雁补子的中年人,阔步行来。
他的身后,是一众绯青二色的官员。以及大批身穿宫廷禁军服饰的龙禁尉。
季达仲乍一听见来人的声音,待他瞧清来人乃是都察院左佥都王为时,脸色顿时变得如丧考妣。
王为进来后,环视一圈虎视眈眈的绣衣卫,他的眉头紧皱起来。
适才,那紫衣飞鱼服男子说的话虽然刺耳,偏生拿他没办法。
毕竟他说的对,绣衣卫的职权,确实是写进太祖宝训的。
就连他这个都察院左佥都,都挑不出此人的错处。
瞧见衣着紫色飞鱼服的年轻人不住打量自己,王为继而以探究的眼神直视对方。
吴泽揣测几下,情知来者应当是传闻前来接替先生的另一位巡盐御史。
念及此,客气拱手道:“绣衣卫南指挥司镇抚使,吴泽,见过大人。”
王为乍一听见吴泽二字,脸色微异。先是打量一眼他那身崭新的飞鱼服,继而,他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目光掠过一丝不满。
吴泽暗中警惕起来,此人莫不是极其厌恶绣衣卫,抑或绣衣卫与他有仇?才会如此嫌弃眼神。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对方乃正四品,且说话比自己还横。很显然是奉了大明宫旨意。
说不定,此人还携了密旨之类。
果不其然,对方收回自己身上的目光,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和小旗子。
吴泽瞳孔一收,他虽只是初入官场的菜鸟,然而王命旗牌他倒是在邸报上面瞧到过。
“左右,给我拿下扬州知府季达仲,择日押解回京。”王为说毕,随即转过身子,语气不满地对吴泽说道,“至于你,一会子再找你算账。”
吴泽乍一听闻,神色略松。
此人说的话,倒不像上级压下级的语气。更多的,反倒像是长辈训斥晚辈的语气。
吴泽看在对方有王命旗牌的份上,便乖乖按兵不动。
不消一会,王为带来的龙禁尉分出人手。把不可一世的季达仲摁小鸡似的拿了下去。
王为朝身旁一人吩咐道:“扬州府衙大小事宜,暂且由你暑理。若有不决事,再来寻本官。”
那人忙欠身揖礼道:“下官谨遵钦差令旨。”
王为抬手示意一众随员散了,继而朝吴泽瞪眼道:“至于你,且随我来。”
说毕,抬脚进了府衙中堂,落座在知府几案后面。
大宝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绣春刀,眼神凶狠,以只有公子能听见的声音道:“公子,要不要抹了他?”
吴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继而抬脚跟上那人脚步。
大宝讪讪一笑,随后给一众护卫打眼色,示意他们招子放亮一点。
府衙中堂。
王为命差役奉了茶,方自说道:“你便是清臣罢,我与你先生乃天成三十九年同科。你不必与我客气,可称呼我一声世叔。”
吴泽这才恍然,关系户呀!
感情是先生的同年好友,顿时会悟先前那会子,他瞧见自己一身飞鱼袍,缘何会那么嫌弃了,想必是希望自己继续科举一途。
吴泽顺势恭敬揖礼道:“清臣,见过世叔。”
王为目光复杂地示意吴泽落座,语气颇为落寂:“陛下打发了两名太医院的太医随我一道南下。”
“我接了旨意,一路紧赶慢赶,还是于船上惊闻如海病故。唉,可惜未能见如海最后一面。”
“当时我便下令行船往金陵,借绣衣卫的渠道飞报神京。”
“等了一日,待我重新领了圣上旨意,这才赶来扬州。”王为神色萎靡地说罢,显然是为了没能见好友最后一面,继而伤感。
中堂内一时静谧。
不一会,王为强打起精神,说道:“好在圣上追封如海左都御史衔,旨意准许你先生丧葬,一切按朝廷二品朝臣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