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血肉模糊的尸体随着各色的烟雾慢慢散去,黑烟缓缓飘向远方,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死寂味道,哭泣的哀鸣萦绕城头,随之变成一片充满着绝望与死亡的沉默。
白色佣兵团还未抚平掉战斗的伤疤,罗伯尔军团已经先一步进入城市。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罗伯尔雅尔雄赳赳气昂昂,马蹄踏落,清脆有力。
在他身后,数百名抗矛携盾的士兵排着队从城门走入,最前面三排是同样骑在马上、头戴遮眼盔身穿链甲的封臣,他们后面则是披着皮甲与破旧半身甲的私兵,整齐的步伐与挺拔的军姿足以看出他们的强悍。
只是视线再向后偏移,落入眼帘的就半点士兵的模样都没有了...
大批短矛歪栽的士兵穿着普通的衣服,没有任何甲片遮挡;干瘦的模样如同庄稼内的麦秆,蜡黄的脸庞两颊凹陷;步伐混乱脚步不一,好像风中落叶左右摇晃。
再往后则是拉着粮食的车辆....
已经站在黑斯廷斯城内街道的兰顿,拄着自己的鹰头长剑,看向最后方那群把短矛扛出锄头味道的征召兵,忍不住皱紧眉头:“什么时候北境的状况也像玫瑰王国一样了?”
封建领主制下的玫瑰王国出现这种情况他一点不奇怪,可号称人人皆为武士的北境,什么时候也开始出现这种姿态了?
兰顿冷着脸,尼泽泽尔和独眼曼夫一并站在他身后,脸色都不好看。
尼泽泽尔是因为西蒙科和整个突袭小队的情况,三个小时前,当他知道小队还有人存活时非常高兴,可当看到他们的惨状后,心情又蒙上一层雾霾。
除西蒙科外,仅存的两人中还是有一人没有挺过黎明,只剩矮壮汉子安鲁剩下一丝微弱的呼吸。
而西蒙科则在自己送往随军商人处被闻讯赶来的温妮截下,哭哭啼啼的她不允许尼泽泽尔带走他,说这是西蒙科之前对她吩咐过的事情——如果自己受伤,坚决不要送到随军商人处!
尼泽泽尔拧不过温妮,知道对方手里有草药的他只能无奈把西蒙科送回温妮处,直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西蒙科伤势到底如何...
整個突袭队伍都是自己朋友的尼泽泽尔胸口郁闷的厉害,忍不住瞥向同样表情肃穆的独眼曼夫。
独眼锃亮的光头在晨曦下发光,阳光映的他眯起眼,细窄的缝隙中,单独的瞳孔晦涩难明...
黑斯廷斯的守军是一群废物吗?连十多人的小队都收拾不了?!
愤怒的独眼曼夫已经忘了,四日来的寒温早就让满城的士兵再无战意,只靠米歇尔和他的私人精兵勉强维持
他只念着一件事——尼泽泽尔的羽翼是被自己砍了不少,可那个杂碎还活着!
独眼抿起嘴,想到五天前为西蒙科出谋划策时兰顿的面孔...明显欣赏意味十足...只要西蒙科还活着,他一个人就能顶十个精锐佣兵!
三个人各怀心事,罗伯尔的马蹄已经慢慢踏在他们面前...
兰顿看着几步外端坐在马背上的罗伯尔,换上一副笑脸上前牵着马绳笑道:“祝贺罗伯尔大人攻下黑斯廷斯!”
“不不不,这是你的功劳,我怎么敢居功呢?”
罗伯尔两旁肥肉抖栗,明显心情极好,却还是板着脸装模作回拒。
兰顿笑容不减:“这就是罗伯尔大人您的功劳,如果没有您运筹帷幄,黑斯廷斯怎么可能怎么轻松拿下?您就不要推辞了。”
“哈哈哈哈!”
“兰顿,你呀你,就是太过谦逊,不像我们北境人,野蛮粗鄙。”
罗伯尔终于控制不住大笑出声,又简单寒暄一下,说了句晚上细谈,挥鞭走向黑斯廷斯市中心。
兰顿目送罗伯尔消失在视野,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独眼曼夫凑上前疑惑道:
“团长,他意思是晚上再谈功行赏的事吗?那您的贵族之位...是不是可以定下来了!”
兰顿眼角余光瞥了独眼一眼,淡淡道:“....应该差不多。”
“行了,你们也别待在这儿,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们各忙各的去吧。”
“对了,尼泽泽尔!”
兰顿回过身,对自己这位得力干将叹口气道:
“...你去多看看西蒙科,这一战能打下来多亏了他,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糟糕,早知我就不派他去了....我今天会很忙,你告诉西蒙科,我过一天再去看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