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去年还是前年的东西,婠婠心血来潮时勾出来想送给她大哥哥璟宗的,只是绣出来了又嫌不够精致,就草草扔在了一边。
知道今日是晏珽宗的生辰,那日云芝来时月桂便和她说了声,想起有这样一个玩意儿,叫拿出来给婠婠糊弄他好了,于是云芝又托人给她取了来。
论起精明,华娘却是比不过月桂的。
这会儿她仔细叮嘱着婠婠,待会晏珽宗要是来了,婠婠该如何如何同他相处云云。
那张梳妆台被婠婠命人给抬走了,这两天怕再吵到婠婠休息,下人们也没敢再抬一张进来,所以这会屋子里是没有妆台的。
嘉意园临湖而居,园子后面紧挨着的就是大片大片望不到头的莲叶,说是十里芙蕖也不为过。
婠婠命人搬了张凳子在园子里的小池塘边上,一边看着锦鲤嬉戏一边拿鹅毛扑沾取脂粉给自己修饰了下脸色。
这池子里的鲤儿被养得肥肥的,游来游去的样子十分可爱,婠婠一时便看得入了神。
直到清澈如镜的池子里倒映出他的身影。
婠婠拿着鹅毛扑的手顿了顿,但她谨记着月桂教给她的法子,脸上慢慢做出了淡淡的愁容,眼眶里也很快便蓄起了晶莹的泪珠,羞怯地别过了一点头,像是不敢再看他。
晏珽宗蹲下了身取走她手上的鹅毛扑,直勾勾看着她清丽艳绝的侧脸。
一股浓到呛人的酒气顿时迎面扑来,被一阵微风吹过,婠婠差点都想打个喷嚏。
她从袖口里取出了那枚香囊,低着头,温婉安静地回过身靠在他怀里,勾了勾他的腰带,将香囊系了上去。
晏珽宗挑眉笑了笑:“什么东西?”
——还好,这气氛还不算剑拔弩张的紧张。月桂最怕的便是这一点,婠婠是随了陶皇后的心性高,她怕殿下脸一沉就要和太子爷吵架,若是一旦开了这个头儿,那接下来谁也别想好过。
婠婠轻声道:“你的生辰,我还没送礼物给你。这是我亲手做的香囊,里面放的是夏季清爽驱蚊的药草。”
他呼吸时酒气都喷洒在婠婠的额上。
晏珽宗抬起了她的下巴:“婠婠妹妹,我可记得你送过了呀。”
他是说端午的事儿,还想找婠婠算账呢。婠婠吓得呼吸一滞,可是下一瞬她脑子又转过了弯来,直接挣脱他扣着她下巴的手扑进了他怀里:“我知道你恨我,可是……”
只是刚开口,她便落泪哽咽,委屈巴巴地,“你知道她是我母亲,我做女儿总不敢也不能忤逆她,所以……可是做了这件事,我心里也很难受,知道自己背叛了你,你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了。我自己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害你的,五哥。我发誓只有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下次了五哥。”
晏珽宗只是勾了勾唇角,冷冷淡淡地反问她一句:“你还想有下次?你有这个胆子,你母亲都未必再敢。”
婠婠的脑袋蹭了蹭他胸前的布料,同他撒娇的样子简直像是只猫儿在摇尾乞怜:“可是我都已经是你的了,女孩的身子给了谁,心就跟谁走了。你都容不得我了,那我还怎么活啊?”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嫌弃恶心。
其实婠婠是最恨那些儒生将伦理纲常的书里面用贞洁来约束女人的,简直无耻至极,只为满足那些恶心男人的私欲罢了。
汉唐的公主们还有二嫁三嫁自己择婿养男宠、快活如亲王的,到这一两百年来,反而连公主郡主们都被约束地死死的,以再嫁为耻,死了男人都得守着。凭什么?
不过这时候用来骗骗晏珽宗还是很好使的。
见婠婠一再同他服软,不管她是否真心实意,他原先对她的怨和怒气也消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终于缓和了神色,吐了口酒气揽住了她的细腰:“你倒总算是听话懂事了。你的难处我知道,别管皇后做了什么,只要你一心一意和我在一起,我永远都不会动她。”
这话他同她说了很多遍,说到自己都快要厌烦,但的确出自他真心。其实他十分厌恶用空悬无用的言辞来表达自己的情意,总希望她能自己睁开眼看看他为她做了些什么。
毕竟霸占了人家好不容易十月怀胎生养下来的女孩,总得有所表现不是?只要婠婠能在他身边,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