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不是没人建言弄死你,以绝后患。可老身不屑于为之。”太后负手而立,神色从容而冷漠。
赵元俨垂眸,心中乱作一团,“臣……”
吕夷简听到了脚步声。
太后不由她拒绝,“今日起,伱就住在宫中。至于住在何处……”
太后执政时,他在宫中说一不二。太后下野,他就是个过气的宦官,谁都敢冲着他龇牙。
随即太后令人带她去见官家。
罗崇勋也不甘心。
“好,我该去给大娘娘请罪才是。”赵祯笑道,抬头,眸色阴郁,“定王可是今日才知晓此事吗?”
太后幽幽的一叹,没来由的想毒打那个竖子一顿。
他看着赵元俨,冷冷的道:“还在等什么?等朕的赏赐?”
赵祯在下面站着,笑吟吟的看着两个女人说话。
“多谢太后,奴都知晓。”李顺荣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在先帝陵寝的这些年,她一直在等着有人来弄死自己。
妇人便是李顺荣,她看了赵元俨一眼,当初她还是个侍女,一次碰到这位八大王进宫,那威仪令她不敢平视。
然后。
“定王。”
“奴不敢!”李顺荣低下头,想到了那一日。
“你若是敢当着朕说谎,朕便封了定王府!”赵祯咬牙切齿的道。
“你什么都不必想!”
王澜山也颇为惊愕,“换了谁也得和太后翻脸!”
这些年,她一直听闻太后在垂帘听政。
那一日,她依旧在神位前暗自为赵祯祈福,突然有人要见她。
太后想到了那个竖子。
他不敢置信的看到了官家。
“他……他这是要作甚?”
“投机。”
多年心愿眼看着就要得偿,王澜山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她愈发担心了。
吕夷简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何况太后不是生母。
出去后,赵祯突然问道:“阿娘,这些年大娘娘可曾让您回来过?”
对这个养子的性子了如指掌的太后知晓他在想什么。
“老身说了,他是你的!”太后突然有些不耐烦,积威之下,李顺荣不禁怕了。
吕夷简闻讯愕然,“莫非官家无动于衷?不会!必然不会。”
回头,王澜山站在门外,神色惨淡。
赵元俨此刻最想杀的人便是吕夷简,他想说出此事是吕夷简的谋划,但证据却没有。
吕夷简点头。
“李顺荣。”
“马车里的是谁?”
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也就是说,他成了背锅的,而吕夷简却逃过一劫。
从此,赵元俨再不用装疯卖傻了。
她进宫后,太后见了她。
他在怀疑……帝王的猜忌本能发动,他把赵元俨今日的表现回味了一番,不像是突然行事,而是蓄谋。
此刻的赵祯扶着一个妇人,低头微笑,“阿娘,今日天气不错……”
他敢打赌,赵元俨早就知晓了此事,却一直隐瞒着不说。
罗崇勋看着颇为憔悴,更有些茫然之色,见到她后,第一句话便是:“太后令咱来接你回宫。”
这等刻薄的话赵祯几乎从未说过,可见心中的怒气之盛。
太后平静的坐在那里,“你为先帝守陵多年,如今归来,便留在宫中吧!”
竖子,老身此刻都无法自处了。
“万万不可!”李顺荣赶紧行礼,“奴不敢居于此。”
赵祯的目光一直在母亲身上,那种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那条老狗,为何不死!”
以往那些人慑于太后的威严不敢说,如今太后日薄西山,谁还怕呢?
李顺荣自然拒绝,可罗崇勋此次却颇为坚定,“太后令,就算是你不想走,抬着也得把你抬回去!”
“当年若非您,奴怕是早就没了。”李顺荣必须要感谢太后,若非太后放话,有的是人愿意出手,为她解除后患。
接着便要镇压臣子们!
弄不好她会登基称帝……那个女人一直有这个野心,此次被逼无奈,弄不好真敢铤而走险。
太后若是要压制官家,必然会软禁。
可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活着。
可如今这位八大王却在她的面前低着头,而且,好像在淌汗。
“大娘娘……”赵祯欲言又止。
她忐忑的答应了。
咱也算是富贵过了,罗崇勋如此安慰自己。
就如同此后的刘从德兄弟二人一样。
“老身搬家。”
官家的生母来了,太后的地位就尴尬了。
他想说,要不,还是您继续垂帘吧!
但这句话终究没说出来。
李顺荣惶然,不知宫中出了何事,更担心赵祯。
皇城司在汴京的人手极多,说不得有人就盯着赵元俨,得知他要来后,太后便派罗崇勋去接他的生母回宫,打赵元俨一个措手不及。
“官家却错怪了太后。”李顺荣柔声道:“这几年太后一直令人去,一直让人劝我回宫。”
赵祯回首,看着殿外那个萧瑟的身影,深深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