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老夫今日的用词不妥?
王钦若不解。
议事完毕,太后去看了官家。
“你觉着定远侯会是忠臣,还是什么?”
捂着屁股的官家一怔,想了想,“大娘娘,他不会做忠臣。”
“为何?”
“我感知到了些。若是我把他当臣子,他定然会离我远远的。”
“嗯?”
“他不屑于向任何人低头,大娘娘,您别让他低头可好?”
“那么,什么能打动他?”
赵祯几乎没想,“真诚。”
“真诚吗!”
太后起身,“官家还要躺到几时?”
“大娘娘,我依旧不良于行。”
“拿家法来。”
“我好了,我全好了……”
宫中热闹非凡,李献家也是如此,不过却是狄青在练武。
一杆长枪被狄青使的出神入化,杏花在边上拍手叫好,李献问王贺,“如何?”
“是战阵的功夫。”王贺说道。
“他才进军中不过月余。”李献微笑。
“那便是天才。”王贺见识过天才,死于乱箭之下。在他看来,天才要想出人头地,还得看老天爷给不给脸。
“大宋最出色的天才!”
狄青练完枪法,认真请先生点评。
“不错,令人眼花缭乱。”不通枪法的先生板着脸夸赞道。
“狗贼,可是你妖言惑众!”这时外面突然嘈杂。
有人踹门,呯的一声,大门被踹开。
一个道人闪现。
飞尘中,枪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胸前,道士大骇,身形疾退。可长枪却如影随形,跟着他直至李家对面的墙壁。
呯!
道士撞上了墙壁,退无可退,喊道:“救我!”
“狄青!”
随着这声喊,枪影停在了道士的咽喉之上,枪尖冰冷,令道士不敢移动半分。
他仔细看去,就见一个少年手持长枪,眼中有杀机。
李献走了出来,见几个道士在边上愤愤不平。
“定远侯,你向太后进谗言,以至于静贤道长被流放沙门岛,你不得好死!”一个道人说道。
流放沙门岛?
李献心中一怔,不动声色的道:“王贺,和巡检司的人沟通。”
王贺问道:“如何处置。”
“让他们秉公处置。”
踹坏当朝定远侯家的大门,这可不是赔钱就能解决的。
晚些,消息传遍了百官和权贵圈。
等汴京城中有名的老道长忘机去了老鸦巷时,曹利用不禁笑了,“忘机才是真正的高人,和他比起来,静贤只是个小丑罢了。这下,李献有难了。”
正准备出游弄掉一身晦气的李献被一个老道人堵在家门口。
“贫道忘机。”老道人面颊消瘦,肌肤微黑,但一双眸子却黑白分明,而且黑多白少,比绝大部分年轻人都有神。
“道长此来……”李献蹙眉。
“听闻定远侯对我道家有些看法,老道来此,是想与定远侯分说分说。”
杏花轻声道:“郎君,老道长很有名呢!”
随即二人入内。
“就在树下吧!”忘机走到树下,随意坐下。
来福在老道士的脚边转来转去,却摇着尾巴,很是难得。
李献坐下,忘机开口,“老道出家多年,刚开始也曾心猿意马,难以平静。夜深人静时,也曾多次扪心自问,如此岁月可能煎熬?”
出家人也是凡人,凡人有的七情六欲他们都有。真正能勘破世情的凤毛麟角,那才是真正的高人。
李献讥诮的道:“所谓陶然忘机,可道长所为何来?道家的名声?还是道统。既然出了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俗世中的名声有何益?我听闻执着乃是修行的第一关卡。名利欲望,酒色财气,道长可曾勘破?”
“名利欲望于老道而言不过是过眼烟云……”
“窃以为,人只要还在吃喝拉撒,便免不了贪嗔,道长以为然否?”
辩驳在深入……
外面,不少人在等候消息。
“忘机在汴京方外德高望重,与诸多名士交好,一旦他占据上风,那小子将会焦头烂额,寸步难行!”
曹利用在家喝酒,眸中多了笑意,“有人说,你若有德,遇到不平事无需自行出手,上天自然会收拾那等小人。往日老夫不信,今日方知此乃至理。”
晚些,一个家仆飞也似的冲进来,“阿郎,忘机老道长出来了。”
“他说了什么?”曹利用问道。
家仆说道:“他说,能与定远侯交流,对自己的修行大有裨益。”
……
“师父为何对那李献如此客气?”
几个弟子护着忘机出了老鸦巷,一人忍不住问道。
忘机不说话,直至过了第一座桥,抹了一把额头,仿佛是心有余悸般的道:
“贫道这些年与人辩驳过多次,可从未见过谁这般犀利。定远侯不与贫道辩驳道家长短,而是直指人心幽暗处,令贫道脊背汗湿。”
“师父修行多年,难道还能被他动摇了心神不成?”弟子不解。
忘机站定,回首看着老鸦巷。
点头,“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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