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那个久居内廷的大明皇帝吗?
俺答奔袭的这一路上听过不少这个皇帝的事,天舟野火,巧借北风,天降祥瑞……据说贺兰山之战,延绥镇之战,都是这位皇帝暗中操柄,可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骗人的把戏,汉儿没什么本事,就喜欢搞这种东西。”俺答一度嗤之以鼻。
现在这一刻,他却有些信了。
五军营中能跟上朱厚熜那匹红鬃烈马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骑兵。突破明军阵线的鞑靼精骑本准备大显身手,朱厚熜领着那几人径直杀来,居前的几个鞑靼骑兵兀自一愣,一眨眼的功夫,朱厚熜的马就来到了眼前。朱厚熜也不说话,也不喊杀,举起长刀就砍,等那几个鞑靼骑兵反应过来时,脖子一凉,人头已经在地上滚了。
鞑靼骑兵耍起原来的老战术,游击侧击,拿弓箭吊射。
朱厚熜也不追,回马往鞑靼人堆里钻去。鞑靼骑兵担心弓箭误伤,便又不敢轻易射他。昊天长刀饮饱了血,越砍越顺,烛龙火铳的子弹永远也用不完,一枪能把人的躯干轰出一个大窟窿。
朱厚熜在人群杀了一个四进四出,如入无人之境。四下冲杀下来,敌人的鲜血浸透了他的长袍,他的马在疆场之上肆意驰骋,他成功牵制了鞑靼骑兵的注意力。沈炼见机领骑兵绕后,从鞑靼骑兵背后掩杀过来,瞬间把俺答中路精骑的锐气杀了下去。
明军前后左右四路步军依旧被鞑靼骑兵肆意牵扯,已露出疲态。城墙上的炮为了避免误伤,只能射一射拉扯得过远的鞑靼骑兵。
兵部侍郎随即从城墙上下来,拍马来到阵前,命中军弓箭手掩护,迅速重整了各支鸟铳队,并领着中军各支鸟铳队往后方撤去。
各支鸟铳队且战且走,鸟铳上没有刺刀,装弹又十分繁琐,边撤边射,杀伤效果微乎其微,队形几乎一冲就散。
没有人留意到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只觉得天边微微泛起了曙光,地上的冰雪被往来践踏,脚下成了泥塘,不停的有人死去,不停的有人,或者是马在惨叫,血液从一个人的身上飞到另一个人的脸上,又染红了某人的衣服,有的人拖着半截身子在泥地里爬行……
两军杀得难解难分,鞑靼三万多精骑死伤超过大半,明军五军也受到了重创。
像是命运一般,俺答和朱厚熜砍死手边的人以后,猛地一抬头,发现对方就在自己几步之外的地方。
从朱厚熜再次冲锋以后,沈雨婷就一直护在朱厚熜的身边,她的脸上全是血,她在保护朱厚熜,同时朱厚熜也在保护她,她的眼神大不一样了,整个人成熟了许多。
沈雨婷握住缰绳,想上去与俺答决战。
朱厚熜把刀一横,拦住了沈雨婷。
俺答的手摸向箭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抓到,扔掉手中的弓,拔出了军刀。
“投降吧!”朱厚熜喊道。
俺答眼红如血,吼道:“我还没输呢!”
“贺兰山,延绥镇,算上北京,你已经输了三场了!鞑靼右翼三万户的部队几乎被我军全歼了!”
“前两场我认,但是北京这场,你说得太早了!”
“你听一听!”【本草纲目】给朱厚熜带来的增益还有听力。
俺答端坐在马背上,茫然地看向天际,他极目远眺,侧耳等了片刻,在四周的刀剑碰撞声之外,似乎还有别的声响。
果然,不一会儿,俺答精骑的右翼远处的山峦,人影绰绰,那是漫山遍野的人和马,如傲雪寒梅,独立风中。
陆炳一马当先,高声喝道:“休伤吾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