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法蒂玛说,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我得到了兴奋剂。”
......
恶魔迈着轻缓的步伐接近,血肉愈合,骨质增生,镰刀状的附肢缩回体内,这个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怪物正在转变,一秒秒趋于正常,蠕动的毒牙缩回牙床,织物从空气中闪现,覆盖在裸露的淡紫色皮肤上,它看起来又像是一个人了,一个男人,高大而消瘦,笔挺而优雅,漆黑的双眼在过分苍白的皮肤上仿佛无光的深渊。
“兴奋剂是帝皇之敌。”他用吟唱般舒缓的语气说,伴随着皮鞋踏在地面的清响。法蒂玛试图挣扎,一开始,她试图站起来,在明白那绝无可能之后,又试图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走,她的尝试依然失败了:肌肉背叛了她,拒绝了大脑的一切命令,她抽搐着,颤抖的五指挣扎着伸向自己的手枪。那支手枪来自于同一个次星区的铸造世界瓦尔迪,已经存世超过两百年。
连同脖子也背叛了她,她只能侧着脑袋,看着衣冠楚楚的恶魔一步又一步接近,就连钳子也消失了,在那对戴着白手套的五指中,拿着一支注射器,浑浊的液体在针管间微微荡漾。
恐惧如同灌入喉管的熔岩,将五脏六腑烧成一团浆糊。她开始挣扎,更努力的挣扎,手指竭尽全力伸向地板上的爆矢手枪,恶魔抬脚将那支沉重的金属踹到一边,在她面前蹲下。
法蒂玛想说话,口水在她的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喉音。
“不,要。”她说,耻辱让她的面庞腾起灼烧感,“不,要......”
“我说过的。”恶魔说,“比起战士,你更适合当一个奴隶。”
他将针管刺入法蒂玛的脖颈。天旋地转,法蒂玛再一次听见了那个声音:不是“湿冷”,不是晕厥,不是伊斯特凡理念那“让战火烧遍银河”的野心,也不是卡尔·安东尼在例会上咀嚼西瓜的声响,这无关观念,道理,腐败和背叛,无关脑满肠肥的至高领主,或是底巢下水道的贱民和顶巢园林的仇恨;也无关尸体淀粉厂的管理失范或是本地国教在圣徽上表达的前范迪尔派审美。那无关这一切,它只关乎最直接的那些感官:痛楚,狂喜,激情和顶峰,她能感觉到每一个细胞的蠕动,还有肌腱与神经系统高潮时的颤抖,它们的喊叫在她的耳边汇聚成经久不息的歌谣,这首歌谣在她二十六年的生命中循环往复不止,在圣矛大教堂后花园的学院里、在苦修室的寒冷和鞭挞机仆的祈祷里、在教堂正厅的四圣人十字广场里、在布道台和决斗笼里、在费伯格圣铃教堂的储藏室和圣物台里;它在未来的每一个画面中萦绕:费伯格法务部的阴暗牢房,达格达小巷的谋杀与鲜血,还有这座列车,帕苏朗列车。她至死也不会忘记这些喊叫,它们在喊叫着同一句话:
兴奋剂是帝皇之敌。
混沌是帝皇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