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道:“她坚持要在伤病营帮忙,那里还是安全的,就是每天一直都跟死人鲜血打交道,也是可怜那个孩子坚持下来了。”
喜珠但是有些诧异,那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之下依然坚强面对,还在伤病营里继续工作,是个坚强勇敢的小姑娘。
喜珠和林母他们一起休息了下,就听到外面有铜盆敲击声,知道是有吃的了,都一起去领吃的去了。
这次依然是马媛在给大家打饭,但抬饭的人已经不是那一对年轻的丫鬟了,换成了头发花白的老头和妇人。众人都自觉的排好队,食物依然是稀粥和杂粮饼子。
喜珠他们领到吃食后林母就回去吧自己得那碗粥先给陈氏喂了,陈氏的情况并不能乐观,一直昏迷着,粥水根本喂不进去,全都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林母还是喂食了大半碗才停下来,看着林母手中所剩无几的粥,喜珠把自己的那碗递过去了。
林母拒绝道:“我老了吃不了多少,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你多吃一点,我吃两口就饱了。”说罢就开始吃起来了。
接连两天丧夫又丧子,林母原本黑亮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这会儿吞咽着杂粮饼子,每次吞咽时的皱眉都让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喜珠记得流放之前林母脸上除了眼角有些皱纹,脸上并没有的。
吃过饭后,林母一手揽着一个,两个男孩都靠在祖母怀里睡着了,喜珠让林母先休息她去看看林世臻。
走时她把这个房子里面的东西翻了翻,居然找到了一瓶金创药,喜珠不认识,还是林母说的,喜珠给林母留下半瓶,另外半瓶她拿走了。
在城墙上找到林世臻,让他脱了衣服,喜珠给重新上了药在包扎了一下。
重新包扎完,林世臻的额头上已经沁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喜珠跟林世臻说了林家剩下人的情况,林世臻也不知道是伤口疼的,还是太累了,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喜珠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四周风声猎猎,城墙上守卫的站岗的人有士兵也有青壮还有女人。城外,蛮族人的大营灯火通明,连绵不绝的营房将这座城池死死的包围着。
在喜珠以为林世臻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道:“娘子,不会有援兵来了,明天怕是守不住了。”
情况喜珠也是知道的,现在城内还有战斗力的人几乎都在城墙上了,这些忍只怕也守不了多久了,明天还没有援军来的话,只怕破城是早晚的事。
难道任务真的就这样失败了吗?失败了就要重新回到忘川,永远都要留在那个被百鬼啃食充满痛苦阴暗的地方了吗?
似乎破城已经是注定了,破城之后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喜珠抬头看着天上点点繁星闪烁着,心里也是充满了绝望。
二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待到夜深了,天气寒冷,林世臻让喜珠先下去休息,喜珠魂不守舍的走了,回到林母身边就躺在临时铺好的地铺上躺下,眼神绝望而空洞的看着屋顶。
如果没有见过阳光,她可以忍受黑暗,没有见过天空的湛蓝,她可以忍受地狱的黑暗,没有见过花香,她可以习惯血腥的味道,如果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她原本也可以一直忍受地狱的煎熬痛苦。
如今一切都成梦幻泡影,没有离开忘川的时候不觉得有多么难以忍受,可离开了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不管怎么绝望难过,朝阳还是如约而至的升起了。
第四天了,蛮族围城已经四天了,朝廷的援军还是渺无音信。城中众人一早就开始做好战斗的准备了,今天只有你死我活,只有血战到底,别无选择。
一大早,城中就开始敲锣打鼓,徐将军让人挨个通知,把城中剩下的还可以战斗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部都集中到一起了。
他站在高台上,头发凌乱,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胡子拉碴的已经很久没有梳洗过了,一双眼睛也布满血丝,身上的盔甲已经有好几处被砍块了,身上也是多处伤口被白布包扎着,浑身都是血污。
看着集中起来的众人,他面色沉重的道:“父老乡亲们,徐某愧对大家,今日怕是守不住城了,但我会战至最后一口气,敌人要想破城先从我徐某人的尸体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