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饿了,给老子上夜宵!”
楚襄夏一声大喝,一个身穿布衣短打的青年抄着刀就冲了进来。
他是“狂刀”王金仲的随从,姓丁,叫丁不二,武功平平,最喜欢仗着王金仲的名号狐假虎威,恶人谷的人就没有不烦他的,奈何王金仲薄有名气,刀法不俗,他的师父又是大名鼎鼎的第三恶人“麒麟子”孟长风。
那家伙一贯凶残,是能干出拿活人喂狮子的凶徒,在遍地狠人的恶人谷里也没人敢招惹。
“你再说一遍!”
丁不二瞪大了眼睛,晃着刀光走过来,口中骂骂咧咧道:“还反了你了!”
“有种你就动我一下试试。”
楚襄夏冷眼看着他:“你动我一下,我躺半个月,拼着让王金仲断腿,也要送你归西!你觉得是你重要,还是十五张面具重要?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王金仲砍你的时候,犹豫几个呼吸,我赌零。”
“你!”
丁不二脸色瞬间涨红,似乎没想到一贯好欺负的楚襄夏能说出这种话,又惊又怒,挥刀就要砍。
楚襄夏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嘴角挂着冷笑。
丁不二的刀飞快落到楚襄夏肩膀上,却怎么也挥不下去了。
“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楚襄夏面不改色站起来,无视长刀,步步欺近,吓得丁不二连连后退,赶紧把刀收起来,生怕误伤了他。
丁不二其实很清楚,楚襄夏一罢工,误了狂刀的事,他的下场绝对会比楚襄夏更惨。
恶人谷可不讲情面,尤其对麒麟子、狂刀师徒而言。
“你你你……”
“我不能换,你随便换,记住了!”
楚襄夏逼视着他,一字一顿道:“从现在开始,我要顿顿有酒,餐餐有肉。现在我饿了,滚去准备吧!”
说完,转身走回桌案,对着一张面具做努力用功状。
“……”
丁不二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死盯着楚襄夏,一阵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冷哼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等他一走,楚襄夏把刀一扔,快步走到北墙边按动机关,打开石门,进了密室。
里面早已经空了,连砌在墙上的夜明珠都抠了出来,到处都是倒翻的箱子木架,满目狼藉。
楚襄夏走到西南角,那里雕刻着一张张脸谱,布满了整面墙壁,生旦净末丑,应有尽有。
戏伶楼的创派祖师,是一位宫廷伶人,以为皇家演戏为生,后机缘巧合悟出绝世武功《伶官宝鉴》,将“演戏”融入武功,靠调动体内元气来改变形体、面孔,模拟他人武功,以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
戴他人之面,作他人之态,杀想杀之人。
演戏画谱,是戏伶楼的传统。
开启暗格的机关,就藏在这些脸谱中。
有慧眼在,哪里是机关,一目了然,再者,宋西坪也没想难为徒弟,并没有藏得特别深。
触发的关键是他学画的第一张脸谱,以及当初画脸时师父纠正的第一笔失误。
楚襄夏默默地看着角落里那张“画错”的韩信脸谱。
——“夏儿,别怪为师,不教你真本领,是为你好。知道为什么要你画韩信吗?韩信曾乞食漂母,受辱胯下,为天下所耻笑,但其日后拜将封侯,功成名就,又为天下所瞩目。”
——“谷外已经没你的容身之处了,活在这恶人谷里,你要先学会忍。只有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为常人所不能为。好孩子,你受苦了。”
“……”
楚襄夏叹了口气,但也不能一直忍啊,那些人会蹬鼻子上脸的。
还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吧。
他伸手按下韩信眉心,脸谱张开,露出孔洞,从中取出了那卷《伶官宝鉴》,然后直接撕掉封皮,换上论语,大摇大摆走出密室,复原机关,回到座位,把书往架子上一扔,开始做样子处理面具。
“饭带来了!”
丁不二进门,放下食盒,恶狠狠道:“还有半个月,你要是做不出来,公子回来剁你的腿,片肉下酒!”
“用不着你操心。”
楚襄夏把玩着刮刀,漫不经心道:“别惹我,咱们相安无事,真惹急了我,我拉你垫背!滚出去!”
“……”
丁不二深吸一口气,强忍怒火,心中越发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