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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替诗茵找多少理由,李迄都没法说服自己。
下午,李希楼散值归家。
李迄将今日见闻和盘托出,李希楼听完马上蹙起愁眉,并在书房来回踱步许久,停下来时神色已经坚定。
“诗茵刚进宫需要学规矩,有可能顾不上给你付尾款,我也认为许和子与诗茵不是一路人,所以不能让她们两人遇到一起。”
“这我们能管得了?许和子很有上进心,音色也比诗茵出彩,她入宫是早晚的事...”
“无妨,你不给他写歌不就得了?”
李希楼捋着胡须满脸自信,李迄则对老父亲蹙眉直摇头,提醒道:“孩儿可以不理会许和子,但架不住诗茵寻上门来,这个女人向来唯利是图,如果她以教坊的名义找来...”
“我已想到办法,清庐不是欠你很多钱么?阿耶等会就去交待柳照,说咱们买了隔壁的宅子,原来租客已离开长安,如果诗茵真是唯利是图,绝不会告诉外人青木住处,只要咱们不要那笔尾款,她便不会再来纠缠。”
“可以呀。”
李迄竖起大拇指,笑着对李希楼肯定,赞道:“阿耶真有魄力,那笔尾款少说也有上百万,您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百万又怎么样?平安活下去才重要。”
李希楼言罢拉开书房,突然又转身说道:“你这段时间挣了百余万,留在家里坐吃山空也不行,等过段时间春耕结束,让柳照带你去城外置些田产,土地才是福泽子孙的财富。”
“为何要等到春耕结束?”
见李迄一脸懵懂,李希楼摸着他的后脑勺,慈祥地笑道:“傻儿子,春耕结束再去买地,既可以省去一季耕种,还能轻松看出良田与薄田,到时候柳照会教你辨别。”
“竟是这个道理...”
李迄一时恍然大悟,暗忖老父亲好会算计。
父子俩商议停当,李迄就当没见过许和子,再也没踏足曲江坊半步。
三月中旬,果然有人来找青木送尾款,当来人看到宅院正在翻建,便相信了柳照说辞。
到了三月底、四月初,关中气温抬升,大地一片葱茏。
柳照陪着李迄驾车出京,目的地是长安东南的蓝田,李德謇这一脉的田产,就集中在蓝田县境内,可惜家族没落被慢慢卖光。
李迄在蓝田待了十余日,才知道有钱也不能为所欲为。
不但原来的祖产良田没人卖,就连靠近秦岭的贫瘠土地也没人卖,甚至无论出多高的价格,都没人愿意搭理他们。
长安的权贵不计其数,想在京郊买到土地,光有钱是不行的。
四月中旬,李迄准备先回长安打听清楚,然后再有的放矢。
临行前,他与柳照叔侄在客栈大堂点了酒饭,打算吃饱再上路。
当时刚刚巳时末,在客栈吃饭的食客寥寥无几,几人一边吃一边聊,话题都离不开买地。
柳照刚才点了酒水,但李迄没有心情饮酒,柳河为本着不浪费原则,没吃几口菜就开始猛灌。
“不要再喝了,等会还要驾车!”
“哦...我不想浪费,郎君和叔父都不喝,怪可惜的...”
“些许酒钱不打紧,等会把我们带不回长安,露宿城外那才叫可惜。”
“喏。”
李迄不允许柳河醉驾,觉得浪费时间才最可惜,随即抓着酒壶站起身,准备让跑堂小厮拿走。
就在这时候,临桌的食客突然闪身近前,他单手托住壶底,笑盈盈对李迄说道:“小郎君如喝不下,我能帮你这个忙么?当然咱也不白喝这酒,刚才偶然你们谈论的困扰,裴某或许可为君解惑。”
此人双目有神但满脸沧桑,衣服用料不像普通人家,但身上散发出刺鼻的味道,应该已多日没有洗澡。
李迄本想赏他这壶酒,却对他的姓没有好感,柳照听到‘裴’字也蹙起眉。
“裴某?”
“对啊,有什么问题?小郎君虽与裴某年龄悬殊,但大家出门在外就是朋友,你也叫我裴十三好了,还未请教...”
“在下李迄。”